等到看到信件最后一行“兄顾忱”,她便再压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啪”的砸落到信纸上,层层晕染开。
柔兰抬起头,窗边男人正看着自己。
因为逆着光线,她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却能感觉出来他是纵容的,没有制止,也没有责备。
不知为何,此时她心中竟突兀地升起想要跑过去抱他的冲动,只是,才走过去几步,因着理智控制,才便停下了,只攥着信纸看着他。
“哭成这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祝二爷欺负人。”
祝辞目光凝着她。
柔兰有满心的话想问,踌躇着,到嘴边只能化为一句:“二爷是怎么……”顿了好半晌,才轻声道,“怎么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她心中疑问的同时,却更为害怕。二爷既然能让哥哥的信到自己手中,自然已经将她的所有事情都查清了。
她叫柔兰不错,前面却原有一个顾姓,去岁顾家的事情闹起来,影响很大,东溪离永州又近,他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二爷既然知道了,还会留她吗?
小姑娘眼中泪花仍在,看着他,有慌乱从心底涌上来,忐忑地看着他。
“别哭了。”祝辞道,“你哥哥没事。”
“可是二爷……”
祝辞神色浅淡地盯着她,微微眯起眼,“邵同奚与我说过,若是女子哭了,兴许是可以用嘴堵的,你也想让我这么做吗?”
柔兰没料到他这般说,赶紧将眼泪咽回去,忙摇头,“不是。”
祝辞见她乖乖收了眼泪,这才满意了。
他绕过她,走到交椅旁敛袍坐下,修长身躯笼出好看的弧度,“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若是连一个你都保不住,我祝辞的名号,也可以丢了。”
柔兰安下心,这才弯了弯唇,小声问:“那二爷需要柔兰做什么吗?”
二爷护她,如果可以,她不想成为二爷的负担。
“需要,”祝辞闻言,抬眼看了看她,唇边噙着薄薄的微笑,“你去吃饭。”
柔兰一愣。
*
晌午的时候,赴白忽然进来说:“二爷,缪家派人来了,原本去了祝府找不到您,还是府里的小厮派人过来传的消息。”
是上次说停了祝家与之酒行生意的那个缪家。
旁边,柔兰正低着眼,专心致志地磨墨,没有注意到赴白说的话。
祝辞淡道:“他想说什么?”
赴白摇头,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柔兰,又低下去道:“好像是……想请您过去商议酒行的事情,然后、然后想请您赏脸去缪家,参加婚宴,就是缪家独子缪世易与东溪全家的婚事。”
赴白的话才落下,柔兰研墨的手忽然便停了,似有些愣怔。
祝辞并未表态,只道:“什么时候?”
“婚宴就在明日。二爷拿捏着主意,可要去参加这婚宴?若是不去,我也好去回了那小厮。”赴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脸色。
祝辞神色淡淡,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却没有说话。
半晌,他忽抬眼看向始终沉默的柔兰,淡淡道:“愿不愿意去?”
柔兰对上男人的视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忙低下头,“二爷决定便是。”她对缪世易没有什么感情,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她便与从前的世易哥哥彻底撇开关系,并不在意这些。
“那就去吧。”
祝辞说完,看向赴白,意味深长地道:“缪家亲自派人来请,总不能让人家,败兴而归。”
第24章 “念念这样说,很容易让……
兰园占地不小, 院里栽了许多花花草草。
下午休息的时候,天气尚好,柔兰闲着没事, 蹲在院子里的花圃边捯饬花草。
赴白不知道从哪回来, 刚刚放下衣袖, 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 柔兰看见了,站起身道:“你怎么了?”
小姑娘的身影被掩在环绕的花丛后,方才赴白没看见她, 此时见她出来, 吓了一跳,忙摇头, “没事没事。”
柔兰见他脸色不对, “你受伤了?”
“没呢, ”赴白悻悻, 想起什么很是愤恨,“都是松萝那丫头搞的,一没说对话就动手, 我嘶……好痛。”
柔兰道:“我那里有药,只是在祝府里, 等回去了再给你拿。”
“不用, 这要上什么药,我又不是什么精贵人。”
柔兰抿唇笑笑, “你与松萝凑一块倒是合得来。”说着蹲下身, 继续摆弄花草。
赴白急眼了,跳脚道:“谁与那个暴躁丫头合得来,我若不是让着她, 她早……”顿了顿,赴白注意到她手上娴熟动作,觉得新奇,过来蹲下问道,“柔兰,你懂这些啊?”
二爷接手兰园的时候,这些花圃就在了,只是时日尚短,下人们还没来得及照顾这些花,因这花长势好也没去管,没想到她会捯饬花草。
柔兰想了想道:“从前照顾过。”
赴白抱着膝盖,蹲在她身旁聚精会神看她手上,自顾自道:“二爷从前不喜欢花的,原本这个园子到了二爷手上,我以为二爷会命人将这些移了。还好留下来了,这花还怪好看的,我不懂这些,这花叫什么?”
“木槿花。”柔兰抬头看向他,“你不是自小便在二爷身边伺候的吗?”
赴白一怔,讪讪笑笑,掩饰说着,视线又往木槿花上飘:“我、我总有些事情记不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