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
她是不是也是池塘里的一尾鲤鱼,在二爷的掌控之下,无处可去,却又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柔兰神情怔怔,忽然倒退了一步。
顾忱见她似明白了什么,又要开口,这时候不远处看守的护卫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顾忱如今是太子麾下军队的一员,寻常时候只能听上首的命令,不能擅自离开。
方才他能与柔兰说这一会儿话,已经是太子的恩赐了。
诚然他能见到念念,是祝辞的功劳。他心中对祝辞有感谢,可他作为哥哥,必须对念念说清楚这些事情。
见护卫催促,顾忱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他的手落在身侧握了握,终是松开,道:“念念,若你离开他身边无处可去,哥哥在东溪问昌街,给你留了一间宅子,虽然不大,但足够你安身,那里你去过,你到了问昌街,便知道如何走。”
说完,顾忱便跟着护卫离开了。
柔兰在原地站了很久。
夜风将她的衣袖吹起,她低头,手上不久前,祝辞捏过而留下的温热酥麻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她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心头掠过不知名的茫然。
*
篝火烧得暖洋洋的,驱散了草地夜晚的寒气。
太子今日也抛去了身份的束缚,不谈正事,只开怀畅饮说笑玩乐,权当闲暇之余放松。
酒过三巡,更深露重,时辰已是很晚。
可方才跟顾忱离去的小姑娘却一直没有回来。
赴白站在祝辞身后,见祝辞只一声不吭地喝酒,似乎心情不好,劝阻道:“二爷,您今日喝太多了。”
祝辞不语,眼眸微掀,“柔兰呢。”
赴白没想到二爷第一句问的就是柔兰,一噎,神情尴尬地四处看了一遭。
方才柔兰跟着顾忱离开后,便没再回来,连影子都没见到。他去哪里给二爷找人。
赴白左右为难,低声道:“二爷,柔兰还没回来……兴许是与顾忱说完话后,便直接回了宅子。”
就是他们今日来时,已有专人置办好供他们落脚的住处。
也有可能。
祝辞眼眸漫不经意地垂下,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琉璃杯盏。
不久前,顾忱被带上来的时候,他并非没有发现,顾忱看他时毫不掩饰的不善。不过他是念念的亲哥哥,他并不计较这些。
可若是他与念念说了什么,让念念……
赴白见婢女又给祝辞满上一杯,忙又道:“二爷,您今日喝的够多了,不能再喝了。”
不知道为何今日二爷这样失控,二爷酒量虽好,可也耐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啊。而且这酒纯,寻常人饮上两杯就醉了,二爷再能喝,喝这么酒也会伤身。
然而祝辞并没有反应。
赴白灵光一闪,搬出救星道:“二爷,柔兰指不定还在等您回去呢,您……”
这句话话音落下,那双抬起杯盏的,如玉修长的手,便是一停。
赴白赶紧添火,继续劝道:“您快些回去吧,我看她今日拘束得很,怕是不适应,早早回去了。”
祝辞指尖微动。
是了,她从前都没怎么出过门,要么就是在他身边待着,寸步不离,今日来这样陌生的地方,确实是不适应。况且他前面便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回去吧。”他道。
赴白应声,抬眼朝高座看去,太子正与另一边的人说话。
前面太子有几次想与二爷说搭话,但二爷兴致缺缺,便。再加上这次宴饮本就是不谈正事,只为了放松,太子是聪明人,知情识趣,便没再多说。
毕竟事情急不来。
何况太子知道二爷手中的权力与把柄,能够影响到朝廷党争局面与储君之位,即便尊贵如他,也不敢不放尊敬待着。
赴白暗道那庆王再如何精明谋划想招拢二爷,可没有摆出坦诚的态度,只知一味猜测探究,终究失了先机。
祝辞起身告退。
太子挽留了几句,笑着颔首,“二爷既乏了,孤派人送二爷回去。”
“多谢殿下,不必了。”
那道颀长的天青身影弯腰拱手后,便转身离开了。
底下有人四处看了看,挑眉道:“哎,我记得祝二爷身边那个丫头跟着小兵离开一步说话之后,便没再回来了?想必祝二爷心里挂念着美人,是待不住要走了,毕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粗放,哪比得上女子温柔似水。”
话音落下,登时引来许多人的附和笑声。
有人说:“我方才瞧见祝二爷喝了许多酒,倒像是有些喝闷酒的感觉啊。”
“难道是因为那丫鬟?可二爷不是素来温和随心,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吗?”
“哎呦,若是遇见了可人疼的姑娘,哪个男人能矜持得住啊?”
“从前听说祝二爷不近女色,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有了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如今是丫鬟,之后也会有其他女子,男人嘛,不都是这样。”
笑谈声此起彼伏,高座上的太子以手撑桌,若有所思。
恰巧此时,身旁的随从附到太子身边,道:“殿下,荣平侯知道您亲自来了临郡,说临郡这里靠近边疆,气候苦寒,特地挑了几个美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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