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靠近过来,那幽淡的沉水香便夹杂着酒气靠近,带着无形的威压,将她彻底笼罩,听不出情绪。
眼睛适应了黑暗,柔兰能隐约看见他唇边淡薄的弧度。
二爷是笑着的,可却和之前大不一样。
若说从前是纵容,是温和,如今便有哪里不一样了,更深程度被压抑下去的情绪一点一点浮现。
她连忙摇头,“柔兰没有。”
话音落下,察觉到钳制她的力气微微松了些,柔兰退后一步,“我去……我去点烛火。”说完,她立即跑开。
祝辞站在门旁,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她做事。
不多时,烛火跃起,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见祝辞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柔兰踯躅地站在桌边,只问:“二爷现在要休息吗?那我去打水给二爷净……”
“过来。”祝辞忽然道。
柔兰口中的话断了,抬眼看了一眼,咬了咬唇,依言走到他面前。
许是因为饮了酒,祝辞靠在床架边,眼角眉梢都透着与平日不一样的松散。见她过来,他抬眼,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如浸深潭。
“念念方才急什么,”他笑意似有若无,问道,“就这样不想和二爷待着么。”
柔兰蜷长的眼睫低垂着,蹙眉道,“不、不是。”
“我以为让你见了哥哥,会开心一些,”祝辞似是醉意上涌,很不舒服,闭眼捏了捏眉心。停了好半晌,才开口,漫不经意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哥哥?
提及这个,柔兰猛地僵住,攥紧了手。哥哥说了什么,她哪里敢同二爷说。
“没什么……”她咬唇道,“就是一些问候的话。”
“是么。”祝辞胸膛中溢出低低的笑,移开视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追问。
“你方才急着出去,今夜是不准备睡在这屋里?”
“隔壁有空的屋子,我可以去……”
祝辞忽然打断她,“可若我要你在这里睡呢?”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声音比方才还要沉,压着更低更不一样的情绪。
柔兰倏地抬眼。
“二爷?”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他拉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跌进柔软被褥里。
沉重的身体,带着衣裳上夜风浸染的凉覆下来,那一种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便彻底笼住她。不一样的是,男人身上的温度炽热,柔兰甚至有错觉,二爷与那日病中的体温,相差无几。
与那炽热的温度相反的,凉薄的吻贴上她耳后,近乎急切。
酥麻的,令她不自觉轻颤起来的感觉传到指尖。这种感觉与从前的温存并不一样,如同疾风骤雨,茫然无措。
柔兰慌了,“二爷……”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祝辞低声唤她的名字。
似是酒意上涌,往日克制的温润悉数消失不见。
察觉到她的挣扎,像是要躲开,他隔着衣裳握住她的腰,低而字字清晰,道:“你是我的。”
二爷醉糊涂了……
她本来就是二爷身边的丫鬟,这话没有错,可二爷从来没这样说过。
察觉到祝辞更进一步的动作,柔兰彻底慌了,一贯轻柔的声音都颤起来,“二爷,二爷你醉了!”
她使尽浑身力气,用力推他。
祝辞动作一顿,像是用意志极力克制住,用力到握在她腰侧的那只手,青筋崩起,问道:“……不想吗?”
“你心里没有二爷吗?”他又问。
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极喑哑,兴许是因为醉了,也许是因为她抵触的反应,压抑在心底这么久的情绪显露,终于起了怒。
柔兰道:“二爷不是这样的人。”
二爷从不会强迫人的。可如今为什么这样?
祝辞在醉意中维持着一丝清明,陡然听见小姑娘含着轻颤的这句话,动作一顿。
他闭上眼睛,调息了几个来回,额上青筋显露,还是松了力气。
他才松手,柔兰便急急推开他,起身退到一旁。
祝辞抬眼扫过去,便见她衣裳微乱,抓着衣襟,眼眶泛着红,眼底还有水光,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像是想跑,又碍着他没说话,只能留在这里,不敢走。
“很晚了,睡吧。”
祝辞不知是花了多大意志力,才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便撑起身体,有些踉跄地出去了。
柔兰低下头,无意识抓着衣襟的手还有些颤。
*
祝辞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柔兰心中很乱,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许久。
不久前,那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的余温似乎仍残存在颈边,她低着头,心跳不受控制,指尖被寒凉的空气浸得冰凉凉的。
她不禁想起晚上哥哥说的话。
哥哥让她不要留在二爷身边,他说,二爷不是好人。
她曾经并没有深想过,二爷这样如玉温和的人,却手握这样大的权势。
从前尚且只是在永州八郡一带,如今接二连三,却是招来了庆王,甚至是当朝储君太子,那都是朝野上的人,却都对二爷恭恭敬敬,特地设宴邀请。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如哥哥所说的那样,二爷当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淡然随和?
柔兰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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