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合时宜的,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二爷的睫毛也这样长。
鼻梁这样高。
怪不得外人都说, 祝家二爷是永州最俊俏的郎君。这副模样的的确确在永州是找不到第二个能媲美的。勾得了小姑娘动心, 不是抬手之间的事情么。
只是问题不在他, 问题在于她。
她才吃了东西, 还没有漱口,他也不嫌弃吗?
柔兰反应过来,涨红了脸颊, 愣是急得去推他, “二爷……”
祝辞没使多大力气,因此她推的力气虽不大, 但也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他坐回去, 神情始终不变, 被她推开之后, 也没什么愠怒的神情,似是意犹未尽,舔了舔唇。
柔兰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因他这个动作被轻挑一下。
他在尝味道。
方才他退后之时, 唇畔隐约沾了亮晶晶的糖汁。
这道糖蒸酥酪做得很嫩, 色泽鲜亮,上面洒了桂花, 很是好看, 甜味夹杂着桂花的香,她方才多吃了几口。
见小姑娘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唇,祝辞道:“有些过甜了。”似是在认真点评。
不知道在说她方才吃过的酥酪, 还是在说她。
也许又是一语双关。
柔兰腾的一下便恼了,磕绊道:“二爷自己不吃……”剩下半句话她又羞又恼,说不下去——好好的点心他不吃,却来吃她嘴上的?
祝辞看着她带着愠怒的模样,觉得娇气得很,愈发看得顺眼了。
他笑道:“吃饱了没有?”
柔兰就算还饿着也吃不下了,还带着气,一瞪眼道,“饱了。”
祝辞不说话了,看着她的眼神似蕴含着令她捉摸不透的,深沉的情绪。不知看了她多久,等到她原本的恼怒都消散了,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才动了。
却是将轻飘飘的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柔兰不知他要做什么,绷紧了身体任他抱着,却竖着耳朵时刻警惕着他的动作。
但祝辞没做什么。
她原以为他又要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情,但他并没有。
以这个高度,他的脸微低,能刚好碰到她的脖颈。
将她抱过来之后,祝辞的手环过她的腰,以一种极牢固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继而,他闭上眼睛,埋首在她脖颈上缠绕的发丝里。
于是呼吸里便充斥了她习惯用的茉莉香气,一丝一缕缠绕在鼻尖。他曾说过,她身上的这个香最为独特,即便是外面寻常卖的茉莉都比不上她身上的好闻,他能轻易辨认出来。
片刻后,祝辞半阖着眼眸。他声音沉沉,面上没有表情,低声问道:“念念,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好不好。”
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柔兰僵了片刻。
她以为自己想要离开的念头被发现了。可仔细听了听,男人的话语里并没有不悦,只是在询问。
柔兰这才略定下心,抿着唇思衬了一会儿,轻声道:“二爷……二爷想就这样过下去?”
当真吗?先不说他是祝家的二爷,须得传宗接代,那定是得娶妻妾的,堂堂二爷身边没个夫人,怎么说得过去,他的长辈也是不允许他不娶妻的。
她一个丫鬟,二爷当真能守着她一辈子?
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信。
柔兰心中自思衬着,心思便飘远了。
祝辞觉察到她的走神,手上惩罚性地轻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她最怕痒了,笑得一缩,眼泪都盈起来,回过神便恼道:“别捏我。”
她不知自己这样较之方才生动了多少,祝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爱极了她这般模样,一瞬都不想错过。
片刻后,他嗓音微哑道:“不可以吗?”
那一阵痒意过去了,柔兰这才抹掉眼尾笑出来的眼泪,眨了眨眼睛,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极为澄澈好看。
似是刻意要求,她弯起了眉眼,轻声说道:“好啊,只要二爷娶我做夫人,一辈子都只有我一个人。那我就这样好好和二爷过一辈子。”
她的声音又软又娇俏,很是好听,此时颇带着小姑娘的傲。
但这句话落下,弥漫着烛火味道的空气却安静下来。
许久都没听见男人的说话声。
柔兰依旧笑着,她这个方向正好对着桌上点起的灯烛,那光亮极温暖,投进她的眼睛里,她唇边这样明媚的笑,祝辞从来没见过。
是,他从来没见过。
那是自小娇养着,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阁小小姐才会有的笑。
自从小姑娘进祝府之后,似乎便没再这么笑过。
等了好久都没听见二爷的声音,柔兰的眼睫垂下来,眨了眨眼,不在意道:“柔兰就是说说,二爷别放在心上。二爷的事情,我哪能干涉呢。”
她从祝辞怀里微挣出去,伏在桌面上吃了口酥酪。
酥酪已经凉了。
味道没有方才的好。
祝辞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沉声开了口,“念念……”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似乎有话想说。
小姑娘却搁下勺匙,立即转回身体看他。不知为何,她的胆子好像变大了,手捂住他的嘴巴,认真说:“我知道的。”
祝辞看着她的模样,微皱起眉。
可他没有等到再次开口的机会,因为柔兰已经挣扎着从他怀里出去,自觉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拿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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