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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有人吵吵闹闹地要回宴席上饮酒,祝延重新挂上笑,在众人的恭维下昂首出去了。
    堂厅里的徐氏不知道祝延这边的动静,她听了邬嬷嬷的话,忽然拧眉,“富献也不见了?”
    邬嬷嬷看看四周,有些心虚,“是。”
    “赶紧把他找回来,不省心的东西!”徐氏低声道,“祝辞院子里翻出什么事情都没关系,但是和我们这儿的人挂上钩就麻烦了,赶紧的派人去找!”
    邬嬷嬷被训斥得赶忙应声,“是是,夫人消消气。”
    原本与其他外家的小姐坐在宴席上说话的祝桃也进来了。
    祝桃避开人群,四处看了看,径直走去祝老太太身边,扶住老太太的手,“祖母。”
    “你二哥是不是回来了?”祝老太太见她欲言又止,问了句。
    祝桃点头,面上挂着担忧,低头望着祝老太太道:“二哥看起来心情不好,而且一回来就回院子去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平嬷嬷看了祝桃一眼,思来想去,还是附身在祝老太太耳边说了柔兰失踪的事情。
    祝老太太笑容一滞,神色不大自然,手中的佛珠也转不下去了,“怎么不见了?”
    今日虽然是祝延办喜事,她身为祖母乐见其成,很是高兴。但是终究她也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些膈应。
    更何况柔兰那丫头今日出来,祝辞不在府里,他们这些管家主事的没看好人,把人丢了都不知道,是有责任的。
    若是真的找不回来,恐怕……
    祝老太太心里也没底。
    自己这个孙儿从没在明面上动过怒,若是……
    平嬷嬷皱着眉,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老夫人别惦记这么多。”
    祝桃看了平嬷嬷一眼,也愁容不展。
    真的没事吗?
    她方才看见二哥那模样,便觉得害怕,若是柔,二哥会变成什么模样啊。
    *
    祝辞回到院子。
    原本守在院子外的计铎今日也被调去其他地方,因为他吩咐过,月门也没人守着,院子里空空荡荡,安静得落叶可闻。
    屋门关着,里头没有动静。
    似有极压抑的情绪酝酿着升起,让他呼吸重起来。
    他沉着眼,阔步走向屋子。
    屋门被他狠狠推开,因为急切,他用的力气不小,木门向后撞到底,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迈进门槛,几步走进去。
    没有人。
    压根没有人。
    屋子里安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除却被他推得撞动的两扇木门,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桌上笼子里原本睡着却被他这个动静吓得扑腾乱飞起来的小雀。
    小姑娘不在。
    她不在。
    从前即便她在睡觉,看不见她的身影,他也能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更何况他对她身上的气息很敏锐,只要是她在的地方,他都能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茉莉香,即便是从风中飘过。
    但是,现在这些全部都消失了。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到冰冷的屋子。
    头一次,他遇见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
    头一次尝到这种感觉。
    祝辞呼吸粗重。他眼神沉得像蕴了浓墨,几乎是急切的,视线飞快从屋子里扫过。最后定格在桌上。
    那里放着一封信,信纸很薄,薄到透出了里头的字迹,小巧娟秀。一看便知道是她的字迹。
    男人盯着那信纸片刻,慢慢走过去,在桌边停下。
    修长如玉的手拿起那封信纸,像是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力气,不因为力道过大而把那张信纸撕裂。
    他摊开信纸。
    原以为信纸上会是她对他的埋怨,他以为她会将所有的怨气都借着这张信纸撒出来,就像她今日无声无息地失踪一样。
    但是,映入眼帘的,不是他预想的长篇大论的埋怨。
    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三句话,很短。
    “昔日春日宴上,有女言三愿。
    念念福薄,只此一愿。
    祝,郎君千千岁。”
    一刹那间,祝辞呼吸粗重下去,心底酝酿起汹涌怒意,一贯温和含笑的眼眸因怒而染上可怖的神色。
    什么意思?
    他怎么看不懂什么意思。
    昔日春日宴上有女言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愿,岁岁常相见。
    姑且不说她自称福薄,舍去第二愿,就说这最后一愿。
    她强调只此一愿,什么意思?
    就是变相地在同他断绝关系,想要与他不复相见?
    好啊。
    好一个不复相见。
    祝辞平时第一次有了真真切切怒意上涌,几欲磨牙切齿的感觉。
    手中的信纸温度早已消失了,握在手里冰冰凉凉,刺人得很。
    他闭上眼睛,低头撑住桌面,低低笑起来,声音是好听的,但因为压制着怒气,显得喑哑不堪。
    撑在桌上的手因为慢慢用力攥起,手背上青筋崩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跟在后面赶进来查看情况的赴白一迈进门槛,便听见这笑声,登时激起一身冷汗。他从来没听二爷这样笑过。
    在他以及永州所有人的眼里,二爷的笑永远是温和稳重的。
    少有这样听起来令人遍体生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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