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桃听得眼眶红了,捂住唇道:“当真是柔兰……”
贺陵也听得震惊。
但起初的震惊过后,贺陵忽然想到什么,心底里又滋生出恐惧。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方才邵同奚说,阿花是闻到柔兰身上的香气才突然跑出去。
可是,阿花不是扑到柔兰身上,却是……却是扑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那个男人身上为什么沾染了柔兰的气味?这只能说明那个男人一直和柔兰待在一起!
贺陵心中涌起莫大的恐惧,同其他人一样,也朝那道身影看过去。
站在后头的赴白脸色也白了,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兔子面具,兔子面具……二爷不久前停车,提了一句带着兔子面具的姑娘,这不就恰好与邵公子说的完全契合了么!
赴白上前一步,急声道:“二爷,恐怕就是柔兰了!”
祝辞始终没有说话。
他仍是方才的样子,可眼底寒色却浓了不少。
在众人的注视下,本该发怒的男人唇角竟勾起笑,低声道:
“和一个男人?”
邵同奚犹自努力回忆得忘我,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陡变的气氛,自顾自道:“那男人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还叫……叫柔兰念念来着,阿花撞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正买了糖葫芦给柔兰……”
“够了,你闭嘴行不行!”贺陵咬牙切齿骂道。
邵同奚被这一骂骂回了神,忽然意识到什么,神情骇然。
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方才说柔兰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就已经足够让二爷发怒。还补上这些细节,几乎不亚于火上浇油。
众人恐惧地看过去,屏住呼吸。安静之中,有人叫了声二爷。
祝辞道:“现在能调来多少人?”
赴白估摸着,立即上前一步,“二爷曾吩咐过,因此在东溪埋下的人和永州是一样,现在马上调人,最快能调五百人。”
五百人?
那足够了。
东溪这样小的地方,哪需要那么多人。
“现在调人,给我把东溪搜一遍。”祝辞不疾不徐,唇边微笑弧度不变,“记住了,着意去搜那些容易藏人的角落,别遗漏。”
贺陵和邵同奚脸色难看,祝桃也预感到了什么,害怕地往吉彤身边靠近了些,吉彤忙低声安抚道:“小姐,没事的,会找到柔兰姑娘的……”
赴白立即应下:“是。”
*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禁锢住了她,让她呼吸不过来。
柔兰垂着眼,一直往前走。她心绪很乱,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瞥而过的熟悉的感觉。
那是祝家的马车。
她认得。
不久前见到邵同奚,她就该知道,既然邵同奚在这里,那么贺陵与二爷也一定会来。
只是没想到,她才跑了没多久,竟与二爷当面撞上。
她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但是那种随意扫过便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却的视线,她再熟悉不过了。
街道上人流如织,极是热闹,头顶明亮的灯笼在风中打着转,吸引不少过路的姑娘驻足抬头看。
可柔兰此刻是一点观赏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说不上来如今是什么心情。
发觉自己再次遇见他时,她曾有过一瞬间的害怕和慌乱。可隐隐约约,逐渐的,她心中却慢慢升起一阵酸涩,这种酸涩不知从何而来,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但是她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柔兰低垂着眼眸,往前走,不知道因为什么,眼眶竟红了一圈,唇瓣咬着,隐忍不发。
周围人声杂杂,有路过的姑娘道:“听说祝二爷来了!好多人都去看了,果然是传说中永州最俊俏的郎君!”
“在哪儿啊?”
“听说顺着马车就能找到,我们去问问,说不准就能找到……”
李溯道跟在柔兰身边,见她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听着这些姑娘的话,想起方才差些出危险的那辆马车。
那辆马车似乎也极低奢,虽然不张扬,但能看出是大家族的所有物。
祝家……
他听说过的,祝家可是永州第一家族。
听旁人议论这些,他不由猜测那马车中的应是祝家二爷。
小姑娘起初一直好好的,却在遇见那个莫名其妙的抱猫男子之后转身就跑,继而,撞见马车之后,到现在都魂不守舍,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难不成念念同那传闻中的祝家二爷有关系?
李溯道越想越慌乱,不由追赶着上前一步,“念念。”
那小姑娘却像是没听见,没有理会他。
李溯道着急之下,也顾不上礼节了,捉住她的手道:“念念你说句话!”
他只觉得掌下的手柔弱无骨,娇小得可以完全握住,让人爱不释手,李溯道啥时间心中激荡,谁料下一刻,小姑娘却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回来,立即往后接连退了几步,堪堪站稳。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惶然,蓄着泪水,隐约又现出几分恼怒。
看着他,却好似在看另一个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嗔怒神情。
李溯道愣看着她:“念念,你怎么了?”
他慌乱一瞬,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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