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的捶打并没有让他稍微轻柔一些,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见她快要呼吸不过来,祝辞才微微松了些力道。
他冷着眼眸,指腹爱怜地摩挲过她哭红的眼角,低声道:“念念,你是我的。就是想嫁给旁人,他们敢要你吗?”
柔兰咬唇,此时如同炸了毛的刺猬,恼道:“怎么没有,我……”
她剩下的话断在喉咙里,话音成了呜咽。
祝辞呼吸也有一瞬间的紊乱,他冷着嗓音轻轻笑了声:“是吗?”
“可是有我在,你也别想。”
柔兰被刺激得眼里浮起水光,咬牙,在颤抖中说了句:“你……你无耻。”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这般不敬地骂他。
即便是骂人的话,从此刻她嘴里说出来,却又这样娇气,不像是在骂人,反倒在撒娇。
骂他便骂他吧,方才她什么话没说过,还说过想杀了他这样的话。
祝辞在她无助战栗时,伏在她耳边轻笑道:“无耻便无耻吧,念念,你怎么说我都应。”
柔兰这下是当真受不了,不敢同他硬气了。
不久前她还能凭着一腔恼恨同他呛声,可现在彻底将他惹怒了,受苦的就是她了。
唇瓣被她自己咬出了痕迹,隐约还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小姑娘受不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呜咽着响起来:“我错了。”
祝辞亲了亲她,却没有说话。
这动作像是安抚,但是全然没什么用。
“难受就咬我。”他道。
小姑娘哀求不成,原本放低的姿态也成了恼怒,指尖在他身上扣进去,末了,又恶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下口的力道很重很重,像是往死里咬似的。
原本以为祝辞会因为感觉到痛而收敛一些,可不仅没有,反倒还变本加厉。
她是用多大力道咬下去的,他便还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的手又在被褥里摸到了那支簪子。
只是她手上没什么力气,试着握住簪子,好几次都没抓住。
在抓紧簪子的一瞬间,她便将那簪子尖锐的头抵在他心脏部位,颤抖着手,瞪着她道:“二爷不怕死吗?”
祝辞没有躲,甚至连神色都没变。
簪子一角分明抵着他,若是再用力一分便刺破皮肤,祝辞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模样,眉宇间竟露出纵容的神色。
随即,他俯身下来。
也就因为这个动作,柔兰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收回手,那簪子尖锐,便当真刺破了皮肤,一瞬之间立刻便见了血。
柔兰猛地一僵,手无法抑制地抖了下,簪子登时从她手里脱落,砸到旁边的被面上。
她心中震颤,蓄着泪光的眼眸愕然地睁大,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二爷不要命了吗?
她若不松手……
祝辞吻了吻她脸颊,这个吻和方才的掠夺丝毫不一样,带着温柔,动作很轻,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视的宝贝。
她并没有听见他说话,可即便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透过这个动作感受到了他的意思。
柔兰鼻子一酸,霎时间忽然有酸涩冲上眼眶,几乎是立刻她眼里便盈起泪珠。
她咬着唇,恨恨地瞪着他。
——起初,刚进他的屋子时,她以为他是温润如玉,恪守礼节的翩翩君子。
后来,她知晓了他的真面目,从他身边逃开,被他亲手抓回身边,才发觉他其实是不择手段、处事冷狠不拖泥带水的人。
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人……
一面没有道理地要将你占为己有,就算你跑了,也要费劲波折地将你抓回来放在身边,哪也不许去,一面却又愚蠢地将真心捧到你面前,任你践踏施为,好似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恨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把她谋划到手,也恼他将她关在身边不给她自由,可等到她得到机会,终于能够杀了他,他不仅不怕不惧,还亲手将自己的性命送到她面前,把权利交给她,让她做出抉择。
倒令她自己摆在了为难的境地。
她若动手,先不说她舍不舍得,就说他这么久以来为她做的一切,就是她的不是。她若不动手,那她被他关在身边受的委屈难道都能凭空消失么?
柔兰咬着唇,身体与心理上的感觉让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这个男人当真可怕。
人心在他手里,好似唾手可得一般,她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爱自己,才毫无防备地让她为所欲为,又或者这些都是假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计策,是他为了让她退让而特意做出的计谋。
她看不透他……
簪子又不知在被褥中滚到哪里去,再也摸不着了,柔兰有些无助,禁不住呜咽一声:“够了……”
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战栗,哭腔越来越明显,蓄了半晌的眼泪滑下来,被祝辞吻掉。
他克制着混沌,低声道:“念念,你说过了,才刚刚入夜。”
这句话落下,他忽然又笑道:“是不是很恨我?”
小姑娘该是恨他的。
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夺了她,她现在指不定心里将他千刀万剐了多少遍,恐怕她心里的他都成筛子了。
祝辞低低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念念,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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