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祝家的东西就是好啊,”玉莺挑眉轻笑,“泼天富贵,是寻常人想也不敢想的福分,难怪让人舍不得离开。”
顿了顿,玉莺又看向她 :“往后你若进了祝家的门,嫁了祝二爷,可别忘了……”
最后一个我字还没出口,小姑娘已经挪了个方向,盯着地上的毯子道:“你想多了。”
玉莺倒是愣了,“什么?”
“难道你不嫁祝二爷?”玉莺道,“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玉莺极是纳罕,看着她小巧的侧脸,忽然笑起来,“你真不嫁给祝二爷啊?”她放轻了声音。
柔兰不吭声了。
玉莺收回视线,搅着瓷碗里的甜羹,悠悠道:“那可就坏了,祝二爷豁出命去救的姑娘,临到死之前,人姑娘还不答应嫁呢,这都是什么事儿……”
“你说什么?”
柔兰这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猛地看过去,剔透的瞳仁皆是无措,“什么到死之前?”
这段时间二爷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都做了什么事情?
玉莺搅动甜羹的动作一顿,妩媚的眼睛抬起,看向她道:“你不是不喜欢祝二爷,不关心他吗?还管他死活做甚?”
柔兰咬住唇。
她想起昨日见到祝辞时的情景。
那时她其实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冥冥之中好似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还有昨日一反常态的二爷——
他不是这样丝毫不克制欲|望的人,他素来淡欲,克制惯了。
昨日一个下午再到晚上,他都没放过她。可第二日一早,他便离开了,几乎没睡多久。
是什么事情这样着急?
柔兰尽量让自己撇开昨日的那些不堪回忆的画面,只仔细揣摩他的神情。
是。
好像是有些不对……
柔兰无措地看向玉莺,“他怎么了?”
见小姑娘确实急了,眼眸又微微泛起红,玉莺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祝三公子,你应当见过吧?”
“据我所知,他好像也在找你呢。”玉莺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原本以为这位祝三公子是个草包,没想到他也能想到,找你身边的人套话这个办法。”
柔兰眼中浮起愣怔,隐约出现一个名字,却还是攥住手,“谁?”
玉莺继续道:“李溯道这小子喜欢你,这本来也没什么,”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笑道,“可这小子太蠢,被祝三公子那草包说了几句话,以为把你的下落给他,他就能把祝二爷给对付了……”
“结果现在的局面就是,”玉莺看向她,“你的下落暴露,祝二爷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为了护你,祝二爷自然只能亲自前去了。”
“你应该知道的,这祝三公子背后,可站着庆王呢。”
说到这里,玉莺盯着她,唇角又勾起妩媚的笑。
柔兰浑身发冷。
好似有寒意从背后一点一滴传上来。
玉莺说到这里,她已经能将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祝延如今同庆王一党,祝延是经庆王授意,才要把她抓回去。
当年的事情父亲母亲虽然不让她知道,哥哥没有和她详说,可她是知道的。
顾家被抄家,是因为有人举报父亲侵吞库银,贪赃枉法,朝廷一道旨意下来,顾家就被封了。此后父亲母亲被流放,哥哥充军,而她则被充作贱籍,发卖成奴。
可父亲为官清廉,一辈子坦坦荡荡,怎么可能做下这些事情?
顾家被抄家之后,她打听到消息,这件事是和庆王有关。
而此后的一系列事情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她被发卖之后,庆王不死心,派人一直在搜她。
如今想来,怕是想将他们顾家的人都抓回来处理了,好绝了他的后患。
只有他们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如今祝延在找她,定也是得了庆王的授意。
想到这里,柔兰心神不定,“他现在在哪里?”
“祝二爷的行踪,我怎么知道?”玉莺笑着收回视线,又瞥她一眼,揶揄道,“你说这祝二爷也是,恐怕他就是打着想将你牢牢锁在他身边的念头,昨儿个才对你……这样你可不就名正言顺成了祝二夫人么?”
“好了,吃饭吧,”玉莺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祝二爷给你备了这么多,你可不能浪费了……哎,你干什么去啊!”
眼瞧着坐在面前的小姑娘没了踪影,玉莺愕然地叫了声,没叫回来,便索性不叫了。
她坐在桌边,慢慢悠悠地拿着筷子道:“不吃浪费,那我自己吃了。”
*
小姑娘匆匆走过穿堂。
脸颊边的风携着寒意吹过,撩起她的鬓发。
她心跳得尤其快,如同咚咚鼓声,响得她整个人惶惶不知所措。
因为慌乱,她此刻的思绪也异常清明。
许多事情也逐渐明朗起来。
这么久以来,她是知道二爷的。
他向来不随便许诺。
但昨日他俯身在她耳边,和她说“我娶你作妻”的时候,她愣怔过后,其实觉得他是在哄她。
就像是母亲从前说过的,有时候男人都会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嘴上甜言蜜语。
她虽然知道他不会,可在那个境地,那种时候说出来,让她怎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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