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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伯夫人应声,打量着谭清音衣服弱质纤纤模样,嘴上说道:“呦,音姐儿,这身子不好就别下地走了,真是难为你了。”
    林氏权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拉着女儿坐在身边,抬起绢帕细心地擦去她额上的汗珠,回道:“清音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她收起绢帕,看了一眼武德伯夫人,“劳烦姐姐担心了。”
    武德伯夫人叹了口气,面上可惜,“唉,音姐儿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妹妹,要我说,当初就该同意把音姐儿跟我家安哥儿婚事给订了,亲上加亲,也不至于现在要嫁给那煞神。”
    林氏闻言攒着眉,不是她瞧不起门第,这些年武德伯府已落败的连寻常人家都不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那外甥,叶渊安吃喝嫖-赌样样恶习都沾,正妻还未娶,后院小妾通房一堆,连庶子都生了两个。
    让她女儿嫁进他家,她这好姐姐也真是说得出口。
    武德伯夫人浑然未注意,继续说道:“妹妹,这些年首辅大人也只有你一个正妻,你赶紧再和他生一个,这到时候音姐儿嫁给那都督大人,不怕万一就怕——”
    “够了!”林氏喝止,她再听不去。
    谭清音心里一突,拧起了眉,姨母这是当着她的面咒她死呢。
    武德伯夫人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但她并未低头示弱,嘴上逞强,“妹妹,我这是为你好,你还凶我!”
    “哼,为我好?”林氏唇颤抖,“你打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你们伯府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你还咒我女儿……”
    林氏说不出口,她紧紧地攥住女儿的手。
    被人亲口指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武德伯夫人脸面尽失,她急的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指着林氏,“林温若,我好言与你相说,你竟这般贬低我!
    “我看你是被首辅大人宠得过头了,活得越发像个泼妇!”
    武德伯夫人气急,她这个妹妹自小容貌昳丽,琴棋书画样样一绝。本以为嫁了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谁曾想穷小子一跃成了首辅,偌大后宅还只宠她一人。再反观自己,嫁了个徒有其名的伯爷,后宅一堆姨娘争宠,儿子也不上进,这些年过得越发穷酸。
    所幸她妹妹只有这一个病秧子女儿,否则她要怄气死了。
    林氏也只当撕破了脸皮,她将桌上茶盏扫向地面,一声碎裂,瓷片迸了一地,吓得武德伯夫人赶忙后撤。
    “我还真就是泼妇了,你赶紧带着你女儿走!往后我们谭家不欢迎你们!”
    林氏看向她们,手指着门外。
    武德伯夫人没想到林氏竟来真的,她手指着林氏,“你……你,我是你亲姐姐!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都已经是泼妇了,还会在乎什么道义。”
    武德伯夫人气急败坏,她扯拽过一旁女儿,半晌张口结舌:“好,好你个林温若,你等着你们谭家绝后吧!”
    林氏大脑猛轰如雷炸,没想到她这个姐姐竟如此恶毒,她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丝颜面也不想留。
    “来人!将她们给我撵出去!”
    “从今往后,林温玉一家与狗不得再入我谭府半步!”
    武德伯夫人还想再反驳,却已被谭府小厮撵出了大门。谭府外路过的行人瞧见她俩被推出来,纷纷驻足,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这是武德伯府的夫人小姐,小声细语——
    “呦,这不是武德伯府的夫人小姐吗,这是被赶出来的?”
    “谁知道呢,瞧着像啊。”
    “这是来借银两被赶出来的吧,听说武德伯公子欠了东街赌坊好些银两呢。”
    叶渊雪觉得实在丢人,她只恨今天不该和娘亲来这一趟。
    第5章 他还能杀妻不成
    林氏气得心口处突突疼,她坐于榻上,捂着胸口喘气。谭清音蹲在她身边,一下一下替她顺着。
    过了好一会儿,林氏才慢慢地吁了口气,她偏头看向身侧乖巧的女儿,眼角隐隐有泪光,她心疼地将女儿搂在怀里,“怪娘亲,不该让你来见她们的,听了这些晦气话。”
    谭清音仰面,呆呆地望着娘亲,想起这些年她生病,娘亲日夜守着她,偶有她半夜醒来,还抱着她低低啜泣模样。
    她伸手拭去林氏眼角泪珠,将脸趴在她的膝边,猫儿似的蹭着她安慰说。
    “娘亲,你别听她们瞎说,我命硬着呢。我们每天活得开开心心的,定能长命百岁,我日日陪着你和爹爹。”
    林氏用力地点头,垂首看着女儿娇俏模样,爱怜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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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朝后,文武百官纷纷离开,三五成群地走出宫门,互相说着这两天的事。
    后头远远落下一人,这人相貌清癯,凛然有威,正是首辅谭方颂。
    谭方颂脸色郁郁,这几日退朝,时时有同僚拉住他恭贺,有奉承的,有暗里嘲讽的。
    说时迟那时快,礼部尚书李仕荣迎面撞上他,上前一步来到他面前,作揖寒暄道:“恭喜首辅喜得良婿啊,祝令千金与裴都督结得佳缘。”
    谭方颂脚步一顿,没想到他刻意停留片刻避之不见,这些人也不放过,他暗叹一声“要命”,回了一声“多谢”。
    随后,又多说一句:“还望李尚书一视同仁,将此话再说予裴都督一番。”
    李仕荣表情滞了滞,裴无这人文武百官谁敢靠近,恨不得离他三尺远,指不定一个罪名就抄家押入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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