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只见沈远的脸色骤然变了。
这一切,本该是顺理成章的。
沈远想到明瑶怀着两个多的身孕,还能选择自戕……她对他恨之入骨。
“朕会留下聪明人,绝不容自作聪明的人。”他心如刀绞,压下眸中翻涌的情绪,面若冰霜。
“惠妃,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你说朕会怎么处置你?”沈远已经没有耐心再问,冷冷的道。
惠妃愣了下,终于觉察到了方才的怪异之感由何而来。
“皇上,您冤枉妾身!”她尤自还想辩解,却见沈远的眼神越来越冷。
“朕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也该为你的好奇付出代价。”沈远轻描淡写的道:“惠妃于皇后灵前不敬,即日起夺去妃位,贬为选侍,搬入广清宫。”
广清宫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冷宫,历代进去的宫妃,几乎没有能出来的。
难道皇上让她只身前来,并不是如往常一般信任她,由她操办贵妃的丧仪……
皇上甚至不在乎究竟真相如何,他是要给曾经有意算计他心上人的自己,安上个合理的罪名罢了。
惠妃这时才真的怕了,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妾身!”惠妃膝行到沈远身边,苦苦哀求:“妾身这些年在宫中亦有苦劳,请您放过妾身……”
见沈远不为所动,惠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感,忙抓着沈远的衣摆道:“皇上,大公主年幼,总要有人照顾公主罢!只要您愿意将公主给妾身照顾,妾身一定视若己出……”
她话音未落,只见沈远突然探身前倾,伸手提起了她的衣领。
“你还敢跟朕提大公主?”沈远墨眸中翻涌着滔天怒意,冰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惠妃脸色难看极了,几乎无法呼吸。她甚至有种错觉,沈远想要了她的命。
“来人,将穆选侍带下去。”沈远松手,惠妃直接摔了下去。
“皇上,难道逼死明贵妃的是我吗?”眼看有羽林卫过来带走她,惠妃红着眼声嘶力竭的道:“皇上您真的爱明贵妃吗?”
沈远冷漠的看着她。
他的心早就被刺的鲜血淋漓,巨大的疼痛撕扯着他,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才能勉强苟且的活着。
那日在青云峰上,明瑶含泪问过他同样的话。
他的答案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爱她,他只爱她一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她。
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只是,他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做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伤明贵妃最深的人,就是皇上您自己!”惠妃堪堪说完,便被羽林卫挟制住双手,半扶半拖着带出了长春殿。
从来真话能刺痛人心。
她的声音言犹在耳,沈远面无表情的坐着,一言不发。
直到张清江进来,低低惊呼道:“皇上,您的手!”
原来沈远不知不觉间竟捏下了小几一角,他手被扎的鲜血淋漓,可他自己没有知觉。
“快请太医来!”张清江见皇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大着胆子做了主。
沈远回过神来,忙收回了手。
就当张清江想先帮沈远清理时,却见他将那件小肚兜珍惜的放在眼前,用没受伤的右手拿着帕子,拼命的去擦上面滴落的血迹。
可他不得其法,越擦晕染的就越多,弄脏了明瑶还未绣完的图案。
沈远颓然的放了手。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
转眼间明瑶在江玄越给她安排的住处已经过了十数日。
她最近总是精力不济,一来是残留的药性未能全部解除,二来因为害喜的反应越发严重了。
这日江玄越带着补品过来看她,还没绕过影壁,便听到素云的声音。
他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明瑶扶着树,像是才吐完,神色间还透着浓浓的倦怠。
她接过素云手中的清茶,漱了口,才觉得舒服了些。
“师兄,你来了。”明瑶站直了身子,才发现江玄越正担忧的望着她。“我没什么事,偶尔才会吐一次。”
看江玄越还是不信,明瑶笑道:“当初怪着安安时,才是吐得天昏地暗……”
还没说完,她自己先住了声。
“瑶瑶,我知道你着急见安安,只是眼下还未到时机。”江玄越陪着明瑶走进去,低声道:“等你身子稳定些,就送你出京。”
明瑶轻轻点头。
两人分了宾主坐下,江玄越留意到她坐下后,小腹已经能隐约看出鼓起了浅浅的弧度。
他替明瑶把了脉,又问了她些问题,方才道:“本想等你过了四个月再走,只是怕夜长梦多……”
“师兄,你放心,我身子已经无碍。”明瑶恨不得立刻带着安安远走高飞,自然不想再拖下去。“算日子已经过了三个月,该是稳定了。”
她还从未跟安安分开过这么久,安安一定很想她。
安安懂事乖巧,习惯了忍耐见不到娘亲,不哭也不闹的,却更让人心疼。
江玄越点点头,轻声道:“那好,过些日子我就安排你们离开。只是有一点,为了不引人注目,你们母女二人需要分开离京。”
明瑶没有多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一旦沈远生疑,那就不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