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草民为了报答德安太子旧日恩情,曾答应您做三件事。”张宴手中拿着那枚玉佩,淡淡的道:“眼下是最后一件,您已经决定了么?”
沈远墨眸冷静而果决,他客气的道:“朕已经想好,请张先生帮忙。”
这最后一件,张宴都替他觉得亏。
原因无他,沈远请他帮忙去看一个人是否易容,若真的易容了,要他找出破解的法子。
“草民以为,最后一件事,您会让草民为您解毒——”张宴一针见血的道。
沈远一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
“还是没瞒过先生,朕一直用药压制,活上十数年理应无碍。”他平静的叙述。
张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这是当初他跟穆氏的交换条件,穆氏帮他解毒,他扶持穆氏的弟弟登上世子之位——只是尚未完全清除,他就废了穆氏。
那时他失去了瑶瑶,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去了的心都有,又岂会在乎这些?
所以沈远毫不留情的处置了穆氏,也正想用病痛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朕知道这次机会珍贵,才用在最要紧的地方。”沈远无意多提旧事,他轻声道:“还请先生襄助朕。”
张宴沉默片刻,并没有拒绝。
送了张宴出去,沈远用手抵住额头,昨夜哪怕回到了行营,他依然没有休息好。
大概从明瑶离开后,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皇上,为何不请张神医替您瞧瞧?”张清江端着茶进来时,忍不住僭越的劝了一句。
沈远摆了摆手。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能让明瑶回头,他情愿受到惩罚。
不,只要瑶瑶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心满意足!
他在心中苦笑一声,复又提起了笔。
一切很快就能揭晓了。
***
“娘,想要那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抬起头,对抱着她的貌美女子撒娇。
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望去,货架上摆着许多做工精致的风车。
女子含笑点点头,抱着小姑娘走近,让她自己挑。
“这个给哥哥。”小姑娘先挑了一个让摊主摘下来,又选中了一个稍小些的。“这个是瑛瑛的。”
眼下在这里逛街的,正是明瑶和瑛瑛。
因思安的年龄太过敏感,明瑶不方便将他带出来上街,便让素云在客栈中陪着他。
跟在一旁的春杏上前付了银子,随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此次来青山镇,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陈禹舒的一位隔房姑母就嫁到此处,她的女儿不日将出嫁,她们正好用走亲戚送嫁的名义。
与其遮掩着行事,倒不如赌一把,大大方方的过来。
陈禹舒此时不便抽身前来,先让明瑶带上瑛瑛,他过些日子来寻她们。陈家在这里亦是有产业,还有间三进的宅子。陈禹舒只说是当年分家时他得的,让明瑶安心住下。
为了她的事,陈禹舒花了太多心思。
“娘,下次也带哥哥来。”瑛瑛又挑了两个憨态可掬的泥人给自己和哥哥,看着街上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她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明瑶心中一暖,含笑点点头。
想着哥哥还在家中,瑛瑛也没有在外头逛太久,又买了些吃的玩的,主动说要回去。
明瑶带着瑛瑛上了马车,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两双眼睛正看着她们。
沈远尽量忽略她怀中的小姑娘,那个她和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张先生,能确定吗?”他终究还是没沉住气,率先问道。
他带着大公主低调的到了镇上三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今日他得知了明瑶出门的消息,便立刻安排人选好了位置,带张宴一起过来。
“苏杳”这个身份没查出破绽来,沈远让人停止了明面上的追查,转为更隐秘的方式,甚至连羽林卫都没用,转而启用了鲜为人知的暗卫。
苏杳的行踪掌握在他的手中,偏偏是这里——虽说确真是陈家的亲戚,婚期也是一年前就定下来的,沈远还是觉得过于巧合。
若不追查清楚,他此生都不会安心。
因在小镇上带着幂篱反而让人觉得奇怪,明瑶索性没戴,仍旧盯着“苏杳”的脸,带着瑛瑛逛了一圈。
“她易容了。”张宴放下手中的西洋望远镜,肯定的对沈远道:“这手法极为高明,若不用特殊的药水,根本揭不下来。”
哪怕她伪装得再好,张宴还是从她的皮相中看出些问题。
这人容貌上有两三分像那位早逝的明贵妃——张宴立刻就明白了,难怪皇上会甘愿用最后一次机会。
既是张宴都确认过了,沈远再无迟疑。
“请先生替朕配置这种药水。”他沉声道:“做完此事,先生便可离开此处。”
张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平静的应了。
***
眼看又是几日风平浪静的过去,眼看陈禹舒表妹的婚期将近,明瑶决定早些出发去寻那本医术。
这次她决定带着驾车的青松和会些功夫的双鲤,让素云留下来陪着思安。
“思安,瑛瑛。”临走的前一夜,明瑶对两个孩子道:“娘有些事要去办,最迟两三日就回来。思安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你们不许出去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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