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秘密回到行营后,沈远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发现明瑶还在身边,将替他诊治的决定权交给了明瑶。至于政务,则是交给一路扶持他夺位的首辅萧长宁。
已经守了他一夜的明瑶抬起头,面上透着几分疲惫。“快请。”
魏潜才答应着要过去,只见明瑶在撑着从小杌子上起身时,本就单薄的身子又晃了晃。还是张清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免得她踉跄。
从回到行营,明瑶匆匆沐浴更衣后便陪在沈远身边,几乎水米未进。
沈远所带来的心腹太医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只重新清理了他腿上的伤口。眼看着沈远额上的热度退不下去,甚至还说起了胡话,明瑶心中焦灼极了。
“苏姑娘,您去歇一会儿罢。”他知道这位主子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若是她有任何不妥,比皇上自己受伤还难受。
明瑶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妨事的。魏副统领,若有人来找我,直接将人带过来。”
魏潜见状,只得恭声应下。
不多时,他引着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进来,这位便是众人口中的“张神医”了。
“张先生安好。”思及他曾替安安调理身子,明瑶主动上前行礼问好。
张宴停下了脚步。
他对眼前的人并不陌生,三年前他见到了“毫无生机”的明瑶,亲口断言用过“生香”的人再无救回来的可能。
可如今她却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明贵妃?”虽是被叮嘱了要称呼眼前的人为“苏姑娘”,张宴还是叫了旧称。
明瑶微怔,已经许久没有人叫她这个称呼。
她略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头。
“张先生,您是皇上信任的人,定然知道他身上的毒。”明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轻声道:“事发突然,还请您替皇上诊治。”
紧接着她又将在山洞中沈远受伤、吞掉了所有药的情形告知了张宴。
张宴听完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沈远的床边。
替沈远诊脉后,他皱起了眉,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交代了张清江用法。
随后张宴走到了外间,明瑶也跟了出来。
“苏姑娘,或许您不知道,我受过德安太子恩情,故此答应替皇上做三件事作为报答。”张宴没急着提笔写方子,反而对明瑶道:“眼下我已经替皇上办完了第三件事。”
早就听说张神医脾气古怪,纵然权贵也很难请到他,如今看来并非虚言。
明瑶一怔,这三件事中竟没有一件是请张宴为他解毒。替安安治病是一件事,在这点上,他作为父亲对安安的好,确实无可挑剔。
“所谓医者仁心,若您能真的看着皇上毒发,只怕我也请不到您。”明瑶没有被他唬住,她定了定神,沉稳的道:“当然我并非要威胁或是逼迫您,我想跟您做交换。”
张宴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瑶,眼中起了一丝兴味。
“当初您断言我用了‘生香’,也并非误诊。”她落落大方的道:“这药的秘方,就来自家母的师门。若您肯出手,定能得到满意的回礼。”
沈远没有动江玄越,没有动江家,明瑶决定为他求一次。
她话音才落,只见张宴的神色微变。
“眼下我师兄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张先生……”
这次明瑶的话没说完,张宴打断了她。“苏姑娘的条件足够优厚。我并非铁石心肠,只是皇上已中毒过久,这些年又作践自己身体,并非一两副药能解决问题。这次又重伤,怕是过于霸道的药性,皇上也禁不住。”
明瑶听完,心愈发往下沉了沉。
只是不等她再开口,听到里面传来张清江又惊又喜的声音:“皇上,您醒了!”
两人闻言,忙走了过去。
“瑶瑶,你没走?”沈远才从明瑶决绝离开的梦中醒来,睁眼竟看到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见沈远挣扎着要起身,明瑶只得上前扶住了他,轻声道:“皇上,请您好生修养。”
沈远攥住了她的手,是柔软而温热的。
“瑶瑶,你还在。”此刻他脸上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强势和威严,喃喃道:“幸好,幸好……”
幸好那只是个噩梦。
明瑶有些不解,顾及沈远的身体,并没有挣脱开。
不过沈远并没有恍惚太久,他很快回过神来,松开了明瑶手。见张宴等人在一旁,他客客气气的道:“瑶瑶不知道内情,倒劳烦张先生走这一趟。”
听他的话,倒像是放弃了一般。
明瑶微微蹙起了眉,只听张宴道:“草民已同苏姑娘做了交易,此番是为了苏姑娘而来。”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了沈远。
张宴的话音才落,明瑶倒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知道沈远喜欢自己,故意含糊的解释,好让沈远心中有些希冀。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张宴为了报答德安太子的恩情,对他唯一的血脉可谓是尽心尽力。
对上沈远又惊又喜的目光,明瑶选择了沉默。
此时她的沉默,在沈远心中等于默认。
正当沈远心潮澎湃的想说些什么,明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请张宴替沈远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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