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成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苦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魏佑娣没有回应。事到如今,她已经努力去淡忘那天的事情,再次提起来,心中依旧刺痛。
她转身就要回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佑儿!”
“殿下,请您自重。”
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她用力想把他的手甩开,没想到却让姬成煜加重了力道。
“好,本王自重,”他自嘲一笑:“如此天寒地冻,本王连杯热茶都喝不成?”
他不似撒谎,嘴唇冻得泛着一层青白色,方才没有察觉,如今一看姬成煜的脸色也带着一丝病气。
“就当是还了本王方才的人情,可好?”
姬成煜的眼神中已经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她还不答应,众目睽睽之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魏佑娣只能点了点头。
“二殿下不嫌弃的话,请。”
铺子为了接待贵客,专门有一间茶房。茶房图个清净,设在了顶层,平时极少有人走动。
魏佑娣刚一推开茶房的门,便就拖入一个带着一丝风雪气息的怀抱,随后昂贵的檀香伴随着唇上的温热,在一片漆黑中袭来。
姬成煜一脚踢上大门,把她困在小小的双臂之中,仿佛为她打造了一个牢笼。但是困住的人却是他——他发现自己如此思念一个女人,方才跟随着魏佑娣上楼,那熟悉的背影已经让他的思念疯狂生长。
他像是个笨拙的棋手,猝不及防地走错了一步,满盘皆输。但是输了也好,姬成煜想,若是能得到她,给出自己的真心又如何呢?
可是他想给,她已经不想要了。
魏佑娣拼命挣扎着,她趁着喘息的空隙,呼喊道:“放开我……”
“放开你,你是不是又要离开?”姬成煜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佑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头?”
黑暗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她想起那日便浑身发抖,一霎那好似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可是,她的痛苦也不比他少,若她来原谅姬成煜,那么谁来理解她的痛楚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她,屋子里满是交错的呼吸。魏佑娣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啪”地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姬成煜却没有躲开,生生受着,唇角缓缓溢出一抹血痕。
他用拇指擦了擦,轻声一笑。月光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愈发动人心魄。
“没想到,有朝一日本王会为了你的一耳光,感到高兴。”
魏佑娣觉得他疯了,她的手被震得发麻,姬成煜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对自己笑得愈发温柔。
再待下去,疯掉的人可能就是她。魏佑娣看了眼他残破的唇角,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人轻声唤道:“佑儿……”
她这次狠了狠心,没有理会,大步离开,却听得“扑咚”一声,好似沉闷的身子栽倒在地。
魏佑娣转过头,看到姬成煜倒在地上,满脸痛苦。
指尖触及之处,皆是一片滚烫,他伸手捂了捂住额头,似是发起了高烧。
为了见她,他这几日拼命地清理曦河的眼线,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积劳成疾。外加上今日大雪,他来得匆忙,寒风灌了满头满脸。
方才看到魏佑娣离开的身影,竟是急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真是狼狈,他想。
……
翌日深夜,明月高悬,御花园的一处偏厢已经熄灭了烛火。
这几日天气骤寒,李衍睡前把门窗都关的严实。虽说这窗户只是纸糊了一层,没有什么保暖效果,却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李公子很满意。
不知是不是退婚之事尘埃落定,他这几夜睡得无比安稳,一觉醒来大天亮,三年前纠缠不休的梦魇也消失了。
这样也好,就当养精蓄锐了。
屋里的人很快边合上眼睛,屋外头,三个窸窸窣窣的男人出现在窗户边。
“黑猴,你这能不能行,不是说一滴倒吗?”顾老爹伸手在窗纸戳了个洞,指了指熟睡的李衍:“这都两天了,老子看他睡得倒香,精神头越来越好了!”
黑猴急红了脸,可惜脸上太黑啥也瞧不出来:“好兄弟,你放心。今儿个最后一天,我准备了五倍的量,待会儿全吹他屋子里。保证他比死人还听话!”
说罢,他作势掏出空心竹筒,把碾成粉的蒙汗药吹进屋内,就在这时,大郑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你不能吹!我们待会儿还得进去,也昏迷了咋整?”
大郑儿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熊货,实际上粗中有细,顾老爹觉得他考虑很是周到。却听到黑猴儿骂道:“个瓜皮,你不晓得憋气?”
“嘿嘿,也是。”
黑猴把药一吹,屋内很快便响起一阵咳嗽声。一股药粉味让李衍从梦中惊醒,他披上外衫,惊疑地打量着四周。
什么味道?
大脑一片昏沉,他摇晃着想从床上下来,结果下一秒便眼前一黑——
男子的身子“啪嗒”倒地,半晌便没了动静。
一旁提心吊胆的三人长舒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这次也失败了。
不然只能用拳头把他打晕,有一定概率打残或打傻,他可不想让囡囡跟一个傻子共度余生,是以此乃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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