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目光宛如舌头一样将她舔了个遍。
李衍冷着脸,往四周扫视了一圈。那几个猥琐的男子这才低下头去。
一行人准备下榻的客栈算是这里最好的一家,与其说是房间舒服,不如说较为安全,几个高壮的护院像两堵城墙一样注意着四周,是以一些动了歪心思的小偷小摸也不敢靠近。
“客官,这是您的钥匙,请您收好。”
掌柜递来一把黄铜钥匙,顾瑶接过,道了声谢。
客房在客栈的三层,顾瑶打开门后,入目便是一座宽敞的大床,和一张柔软的榻子。这榻子上有张小方桌,可以饮茶消遣,撤去便能睡觉。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一间推门,推开后是一间书房,内置张橡木书桌,一顶刺绣屏风,背后是个小巧的木桶,用以洗浴解乏。
“二丫,待会儿小厮来送热水,你先好好洗个澡。”
小孩抬起胳膊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小脸一红,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二丫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捡来的,一点也不合身。顾瑶打算待会儿让她好好洗一洗,再托小厮买几身小孩儿的衣服。
没过多久,小厮便烧好了热水,送了上来。顾瑶试了试水,便对二丫道:“你到屏风这里把衣裳脱掉便能洗澡了,水温刚刚好。”
二丫有些扭捏地过来:“姐姐,我……我想自己洗,可以吗?”
这小丫头自尊心倒是蛮强的,顾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勉强。反正这木桶就在屏风后,他们都在房间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能及时赶过来。
“也行,你洗完澡估计新衣服也买好了,到时候我给你送进来。泡澡的时候若是感觉不舒服,记得喊我。”
二丫点点头,乖得不行。
……
这个房间很宽敞,雁郡似乎什么都比京城宽阔些,不管是吃饭的碗,还是说话的声音,抑或是睡觉的床,好似都带了几分粗犷和豪放。
李衍已经把随身的东西收拾完毕,正坐在软榻上提笔写一些东西。顾瑶凑近后才发现是个住址。
“这是?”
“叶期的住址。”
“我们今天就要去找他么?”
李大人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觉得疲惫,定然是越来越好。二殿下的人还在虎视眈眈,拖延时间只会对我们不利。”
“我倒是还好,就是二丫好像撑不住了,今晚若是我们出去,便只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若是担心,便留在这里守着,我先去探一探。”
李衍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来雁郡一事须得保密,莫要向郡守透露我的行踪。”
他这次打着大理寺异地查案的名头去的连城,如今到了雁郡已经是个人私事,无论如何不能以大理寺寺正的身份出面。
而顾瑶此番亦是受曦河殿下的委托,以京城刺史的身份同郡守商谈女子名册一事。武学堂开堂在即,雁郡还未送人参与京城的召选。是以到了雁郡以后,她除了要协助李衍调查,还有要事在身。
但是这件事情本来便要等谢幼云到来后一起去做,现在并不着急。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方才你也看到了,虽说夜晚铁骑兵营的人会来巡逻,但若是有危险他们不一定会及时赶到,你若是出门,我一定要同你一起的。二丫呆在客栈不会有危险,我找两位客栈的护院在门前守着。”
李衍闻言,没有立刻吱声,目光落在纸笺上,许久才吐露了句:“随便你。”
小姑娘挑了挑眉,突然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伸手叩了叩案几:“你怎么啦?”
“没怎么。”
呵,按照她同这个人打小相处到大的了解,李大公子绝对是炸毛了。
但他是何时炸的毛,为何炸的毛?
顾瑶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似乎在马车上就不怎么说话,对二丫也不亲切,像是被冻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明明自己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吧?为何突然间开始这样?
只听李衍冷冰冰道:“你若是闲的发慌,便去找那个小丫头,莫要在我眼前晃悠。”
“二丫在洗澡呢,不让我过去。而且,我就想在你眼前晃悠。”
“……随你。”
没有赶她走,这是个好信号,至少证明她顺毛捋一捋,还是能把人哄好的。
不过,结合他方才频频提起二丫的行为,顾瑶脑海中突然有个想法。
“你是不是吃醋了呀,李大人?”
“吃醋?”李大人眼睛睨了过来:“我为何要吃醋?可笑至极。”
他满脸写着“是的我生气而且很难哄你最好把握住机会”,眉眼间的别扭早就无疑无疑。
越是极力掩饰,越是破绽百出,李大人僵硬地收回视线,似乎要提笔写字,可是脑子里已经忘了方才要写什么了。
“你的书笺也拿反了。”
顾瑶好心提醒。
“……”
不行了,他要起来,不能在这个房间呆着。
可是他刚一转身,却被人抱了个满怀,像是蓄谋已久似的。李衍愣了愣,身子又跌回软榻。
两个人的心跳声飞快,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清晰得无法掩藏。
她颇为贪恋地抱了一小会儿,把脸在他胸前蹭了蹭,鼻尖满是淡淡的茶香。这个味道她很喜欢,总是令她无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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