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喜欢那些,便离吴琰也远些。和他太近,你也会卷进浪潮里。”
说这些的时候,她看不太清他父亲的表情。
她敏锐觉着楚檀还有未尽之语,可楚檀不愿意说更多,她也问不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楚侯的掌上明珠。
楚檀对她无所不应,甚至不甘于楚侯的爵位、想要让她成为太子妃,拥有帝国最尊贵的位置。
但楚逸却总有种错觉,那都是楚檀对她的补偿。
每日空出的闲聊时分也好,提点的良言益语也罢。
正因楚檀对她不合常理的包容,令她反而越觉与父亲相距甚远。
这些吴琰应该从不烦恼。
他虽然是个混血、异类,却从来都是宗室中的小辈们最羡慕的。
吴秦将军看似对他严厉,可他却不用在固定时间问好相见,他和他的父亲就像帝都平常人家的普通父子一样。或有争吵、或有分歧,或齐齐被吴夫人责骂,却最像一家人。
楚逸看了会儿吴琰,她道:“父亲的确不喜欢我与你来往,毕竟他和吴将军现在,用势同水火来形容,都算客气了。”
吴琰恹恹点头:“不错。”
楚逸叹了口气:“别这么不开心嘛,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我的父亲。”楚逸道,“你们计划的三校联合的运动会,他打算去观礼。”
吴琰闻言愣住:“这算是楚侯的行程了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受不了你父亲的做法了,也要当反战派,和我家站一块了?”
楚逸:“……”
她诚实指出:“我是未来的楚侯,还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为什么和我的父亲作对?”
吴琰:“那你找我说这个——”
楚逸道:“我是想让你帮着请吴秦将军一起去。”
她说道:“帝国联邦停战都这么久了,我父亲和吴将军一直撕扯着也不是个事。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听母亲说过——他们年轻时候很要好的,我父亲年轻时为了吴秦将军不惜上军事法庭。”
“他们俩走到如今这步,是我母亲临终前都想不明白的事。”
“上次我听父亲的书记官说,父亲同意了吴秦将军邀请,两人在议会喝了一杯。虽然效果不太好,但我想着,这应该是父亲想要回头的意思。”
挂心着父亲的楚逸说:“议长的行程本就是公开的,最多两三天后,你们也会收到消息。我提前说,只是想要请你帮忙,看能不能给他们再创造一个和解的机会。”
“你能不能也邀请吴秦将军参加呢?”楚逸有些难以启齿,“远离王都那些糟糕的事情,让他们再见一面。”
吴琰沉默了。
他其实觉得第五军校并不是个见面的好场合。
但他也从别人那听说过不少他爸年轻时候的事。吴秦和楚檀这两位如今位高权重的武将文臣,当年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吴琰也知道,他爸嘴里骂楚檀奸臣,但偶尔还是会去关注他的近况。诸如楚檀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爸至今看到有关眼部研究的新闻时,都会不自觉地多听一会儿。
楚逸给他打个电话也不容易,王星这会儿应该是深更半夜。
吴琰叹了口气,他说:“你让我想想。”
楚逸向他道了谢。
于是剩下的日子,吴琰连无聊都没有了。
他开始犯愁楚逸的建议。
叫不叫他爸是小事。
反正就算他诓了吴秦被发现,吴秦也不会打死他,伤口什么的养养也就好了。
他愁的是他爸到底愿不愿意见,别是见了楚檀更觉得朋友变了心里难受。
吴琰虽然天天气他爸,倒也不愿意见到吴秦当真不痛快。
他拿不出主意。
身边也没有能帮他拿主意的人。
吴琰只好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黎里他们从荒星回来了,他就像是目送亲妹前去打仗一别十八载的没用哥哥,见到黎里就像见到了家庭支柱。
黎里一身是伤。
和君瑶韦岫两人像是刚从战场逃难回来,还没进门,就瞧见坐在门前阶梯上衣着整洁的吴琰祖母绿一般的瞳孔里浮出激动。
在吴琰张开双臂抱过来之前,黎里先蹬蹬后退两步,警惕地瞧着吴琰。
“有话好好说,人没死。”
吴琰一腔热情顿时:“……”
韦岫看了眼吴琰,便说:“我被折腾这几天够呛,殿下没事我去校医院申请疗养了。你们特殊基因素质强悍,你们在家继续工作哈。”
说罢,韦岫还真走了。
黎里也没拦她,她看了吴琰一眼,对君瑶说:“你也去校医院休息会儿吧,实验核裂变的时候基本都靠你来控制灾害,就算是铁打的圣礼,这种用法下来还不好好休息,我很担心你的日后。”
黎里真情实感:“吴琰说咱们这种人,圣礼用多了不仅短寿,还可能不育的。”
君瑶:“……”
吴琰立刻:“我没说过!我说的是子嗣艰难!”
黎里回头:“差不多,不都是一个意思嘛。”
君瑶听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要是再不走,黎里还能说出更夸张的话来。
他也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他去的方向不是校医院,而是食堂。
黎里倒也不至于要管到君瑶去哪儿。没有相关人员了,她随吴琰一起回了屋子,直接道:“什么事,和楚檀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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