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成为了皇帝,必须要背负起属于皇帝的责任,而这是她不能继续替他背负的,因为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家与国。
商宏一定已经预想到了,他选择了皇位那一刻,就永远都无法回到她的身边了。
哪怕他现在放弃皇位,她也不会接受他……并不是因为她身边有了那个男人……
因为她在商宏与他之间,选择了他成为皇帝,把国家交给了他,她作为一个臣子,不需要商献,而是需要一位贤明的皇帝。
所以他的眷恋,他的挽留,他毫无颜面的祈求,不会让她有任何动摇,也不会心疼他半分,只有失望在不断的累积,因为她作为一位臣子在审视着君主。
“明天,朕会颁布圣旨,”商献看着她,双眼却失焦无光,“大将军三日后出征流国。”
杨初丹单膝跪地,低头说:“臣,遵旨。”
她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商献微微抬起手,最终却没敢触碰她。
“你必须要献上胜利,这就是朕的选择。”
商献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他觉得大脑空白,仿佛置身于寒冰之中,冷得连骨头都在疼。
这一切是噩梦吗?
他离开这院子,逃出杨府的话,梦能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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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几乎没有睡觉的兰封,将蔬菜饼上了蒸笼之后,坐在灶台前等待着,慢慢地困意上涌,他逐渐闭上了眼睛。
“君郎!”金子的呼唤声从厨房外传来,兰封一惊,连忙睁开眼睛,看到蒸笼已经被拿下来,然后就听到了葛师傅的声音说:“金子这一喊,把你瞌睡都吓醒了吧。”
兰封顿时觉得有些羞愧,他竟然睡着了,连葛师傅什么时候来得厨房都不知道。
若是从前的他时刻防备周围,绝对不会这样打瞌睡,有人要是靠近,他也会立刻警觉的醒来,如今杨府已然成为让他觉得安心的地方。
“金子,我在这呢。”兰封起身应声,看到金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葛师傅揉着面,笑着说:“难得看到金子这么慌张,怎么了,三小姐让你来催早饭?”
“不是的,”金子摇头,然后缓了一口气,看向兰封说:“君郎,皇上来了。”
兰封心中一惊,原本还残留的睡意彻底地消散了。
“皇上来了?”葛师傅震惊地瞪大眼睛,金子连忙点头说:“对,皇上说自己是微服私访,来探望三小姐,已经在三小姐的院子里了。”
“皇上为什么要探望三小姐?”葛师傅一脸疑惑地问。
金子这才想起来葛师傅不知道三小姐受伤的事,她看向兰封,兰封安抚地对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金子看到兰封不慌不忙,似乎没有立刻返回院子的打算,试探地问:“那君郎快些回去吧?”
“粥还需要再熬一会,这饼先装上吧。”兰封拿过食盒,准备去装蒸好的蔬菜饼。
“君郎,我来!”金子抢过食盒,非常迅速地将饼装好,还摆得非常整齐,然后期待地看向兰封说:“我们快走吧。”
兰封无奈地点了点头说:“不要着急。”
“当然要着急,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三小姐单独相处。”金子皱眉说完,拎着食盒便往外走。
兰封追上金子,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微笑说:“大约是有要事相商,就算我们现在去了也不能随便进去,必须经过初丹的允许。”
“我们下人需要经过允许,但是君郎你不用啊,你可是三小姐的夫君,如今主母不在,你就是内宅里当家的。”金子一脸认真地说着,“所以君郎直接进去,然后……”
金子一下子收了声音,因为她看到不远处渐渐走过来得就是皇上。
在皇上即将靠近的那一刻,金子连忙下跪,兰封虽然是大将军的夫君,但是也必须要行跪拜礼,他的膝盖刚刚弯曲,就听到商献说:“行了,她夫君的跪拜礼,朕怕是承受不起。”
这话中带着一丝自嘲,兰封微微抿唇,能够感觉到皇上与杨初丹谈得并不愉快。
商献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凝视着兰封,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站,气氛紧绷到令人难以喘息,跪在地上的金子都不敢抬头,皇上身后的张管家额头紧张地渗出冷汗,但是也不敢说话。
“今天是春猎日,皇上没有去猎场,而是先来杨府,可是有什么旨意?”
清冷而悠然的女声打破这令人难熬的气氛,张管家转头,看到殷沐的瞬间,悄悄地缓了一口气。
商献看向走过来的殷沐,微笑说:“朕很担心大将军的情况,所以在去围场之前,来看看她。”
“皇上不必担心,定不会耽误出征。”殷沐鞠躬行礼回答。
听到殷沐与杨初丹说了一样的话,商献眸子沉下来,低声说:“现在的一切可是都在殷大人的计划之中?”
“皇上也太高看我了,如今的局势,不是你们将杨初丹限制在都城导致的吗?”殷沐微微一笑,那双漂亮而薄情的眸子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怒意,“皇上若是亲自过目了杨初丹的奏本,应该清楚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如何追击察尔科。”
商献沉默,他何止是看过,他是反复的看,甚至能够背出上面的句子。
那时候确实是最佳的时机,但是他是真的舍不得杨初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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