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戚景瑶却动也不动,她牢牢堵在门口,死活不放沈泽白进去,竟然莫名有了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沈泽白咬着牙,吩咐身旁的侍卫道:“此次变故突然,戚二小姐恐怕也受惊疲累了,你们还不快带戚二小姐回去休息?”
得了沈泽白的吩咐,立马便有人上前“请”戚景瑶回去,戚景瑶一把抱住门框:“我姐姐在里面!她受了伤需要人陪,我哪里也不去!”
侍卫奈何不得戚景瑶,戚景瑶说完又连声唤着安宁,似是害怕惊扰了里面的戚阿影,戚景瑶唤安宁时刻意压低着声调,不将声音完全放出来,只一声接着一声,唤个没完。
沈泽白听得头疼,他咬牙切齿道:“既然阿影受了伤,你为何不让我进去?”
“自然是为了我大姐好!”戚景瑶理也直气也壮,“你又不是大夫,去了能怎么样?更何况我大姐需要安静!”
沈泽白感觉她的逻辑极度不通,偏偏此时此刻自己还得被迫和她说下去:“你刚刚不是还说她需要人陪吗?”
戚景瑶面不改色:“您难道不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戚景瑶说完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好和沈泽白唇枪舌战的准备,可她却见到沈泽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他面皮上标准的笑容稍微动了动。
对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他怎么就那么死板呢?
儒雅谦和自然好,但这儒雅谦和也是会有的底线,这戚景瑶一味地挑衅,他怒上一怒,总不过分吧?
沈泽白找到了出路,这“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戚景瑶被沈泽白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弄得错愕了一秒,下意识地用力抱紧了门框。
沈泽白面上的笑意渐敛,他坦然地露出那双冰冷的眸子,他厉了声调道:“阿影危难之际,你还不让我进去探望?”
沈泽白的语气中带着悲愤,看着戚景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们可是亲姐妹!”
悄悄躲起来看戏的群众们见到这一幕略微惊了惊。
沈泽白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这少有的几次失态竟然还都是因为戚阿影,可见这沈泽白该是有多爱戚家大小姐。
大家一时之间对戚阿影又酸又妒,连带着又在心底里嘲讽了几句戚景瑶。
这戚氏姐妹都算人才,戚阿影被如此温柔深情的二皇子喜欢着,却还是惺惺作态,拿腔作调,刻意摆着那高贵的架子。而戚景瑶更是不可理喻,接二连三去搅合二皇子的大事,还为难二皇子!像个小丑蹦跶个不停。
这次终于把气量那么好的二皇子惹生气了,大家伙幸灾乐祸,等着看戚景瑶被拖走时哭天抢地的模样。
谁料,沈泽白话音刚落,原本紧紧抱着门框,不成体统的戚景瑶马上就松了手,她端端正正站在沈泽白面前,居然也是一脸的悲愤。
她拍手跺脚痛心疾首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亲姐妹啊!”
她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打算来硬拖戚景瑶的侍卫都愣住了。
而那个可恶的戚景瑶面上神色复杂至极,委屈、愤怒、心痛……混杂着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竟然渐渐盈蓄了薄薄的水雾,水雾越积越多,终于积攒成了一颗晶莹的水珠,“啪嗒”从眼眶中落下。
戚景瑶的唇瓣微微颤动着,情绪上涌,让她的面颊沾染上几分绯色,她声线颤抖:“我与你婚约未退,阿影又是我的好姐姐,我、我怎么能让你就去,亵渎了我姐姐的名声?”
“你——”沈泽白的太阳穴倏地一跳,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你”字来。
果然!在逐萤峰时就应该下死命令杀了她!
沈泽白不由得暗恼,那个侍卫可真是死得活该,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竟然留着戚景瑶在这无痛无伤的蹦跶。
果然还是得该断则断。
而戚景瑶还在那里委委屈屈地哭诉:“你什么你?我知道我大姐貌美,但你也万不该如此□□裸地去玷污人家清白啊!”
“今日若是放你进去了,以后大姐如何立足!”
戚景瑶抹了一把眼泪,断然道:“所以我绝对不会放你进去的!”
沈泽白怒极反笑,这戚景瑶也拿捏不住其他,只能一直拿着那婚约说事,他说:“戚二小姐,我与你素无感情,这婚约你我都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你又何必一直拿乔呢?”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戚景瑶只愤愤道,“你以后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只今日我绝不让你进去,不可让你污了我大姐清白,若你实在想见,就先退了这婚约再说!”
***
“啪嗒!”精制的浮雕玉瓶被摔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丫鬟们慌忙跪下,却也不敢多言,瞅着沈泽白的脸色,埋着头一片片捡起那碎片,不出声地打扫了个干净。
待到所有人都退了个干净,沈泽白一下做到了扶椅上,他微微阖上眸子,脑海里戚景瑶咄咄逼人的模样再次出现,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但很快,在这些混杂的画面的声音中,戚景瑶偏着头笑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音貌占了上风。
沈泽白微眯的眸子里情绪变化莫测,良久,他紧锁的眉头倏然展开。
戚景瑶此人,心机深沉咄咄逼人。但她贪恋的无非也就是这“二皇子妃”的名号,既然想要,给她便是,这倒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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