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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光晕轻柔地抚在他白腻的面颊上,倒是为他原本白得过分的肤色增添了几分血色人气。
    安宁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蹙了眉,他轻着脚步靠近沈京迟,沈京迟头也不抬:“姑姑怎么来了?”
    安宁语气担忧:“主子还是早些回去,你现在还在这儿,万一被那位发现……”
    沈京迟轻笑一声:“姑姑放心,她明日大婚,可没时间乱跑。”
    安宁还是有些担心,戚景瑶行事无常,经常莫名其妙跑到戚阿影的院中,美名其曰“加深姐妹感情”,之前就有一次险些被她撞击刚刚回屋,还未来得及换衣服的沈京迟。
    不过瞧着沈京迟的模样,安宁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明明也是自家主子的大婚。
    只是这婚荒诞得可笑。
    沈京迟的面上瞧不出喜怒神色,良久,他低着头,细长的手指随意地扣在桌上,嘴角微扬:“安宁姑姑,你说我这大哥是不是忒精明了点。”
    他微微扬起下颌,嘴角笑意不减:“都到这时候了,还是‘物尽其用’。”
    “能让他榨取到如此多的价值,我真该荣幸啊。”
    安宁的心中泛起阵阵苦涩,她努力压抑住哽咽声:“主子别这样,若是皇上和娘娘在,也只会希望您开心的。”
    “放心。”沈京迟非常的安静,待安宁说完,他扬唇一笑,“我很开心。”
    ***
    慕义候府,红绸挂满了府苑,大大的“囍”字张贴得到处都是,一片温馨氛围,然而来往的人匆匆,面上全都是例行公事的不耐烦神色,窥不出多余的喜气。
    做了新娘的轿子从慕义候府内缓缓抬出,轿子内一袭嫁衣的女子端端坐在正中,然而没有规矩多久,那块红盖头便被女子纤长白皙的手一把拽住,堪堪扯了下来。
    戚景瑶有些乏累地活动了脖子,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到目前为止,这场大婚的一切都按照着正常的形式进行着,可这看似正常的一切放在此时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宸王压根就不在人世!他怎么来成婚?
    戚景瑶本来想着,皇上多半会在大婚之前找个时间将宸王离世的消息顺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当然,皇上不可能坦诚说宸王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戚景瑶还饶有兴致地想了很几天,猜测皇上到底是会找“突发顽疾”的借口还是“疯癫自残”的借口。
    戚景瑶计划周全,她只等宸王的死讯传出,立马就跑到皇上面前,誓言此生不再另嫁。立下这样一个深情坚贞的人设,皇帝自然没有不允许的分,那时她便可以安安心心逃出剧情,一个人安心自在。
    具体她做什么,谁又能管得了呢?
    只是此时都快拜堂了,这死讯竟然还没传来。
    戚景瑶不由得将眉毛愈蹙愈紧。
    难道皇上是想在最后一刻再宣布这件事?增加可信度?
    但戚景瑶的心就是止不住地砰砰乱跳起来,她颇不安稳。
    她的手随意地搭在窗沿处,手腕的吊坠随着轿子的起伏不断晃荡着,戚景瑶干脆轻轻抚过那吊坠,系统的页面瞬间弹现。
    “嘟嘟——亲你想干什么。”
    页面出现许久,戚景瑶却久久未有动作,只沉着眸子一动不动,殷红的嘴唇也紧紧抿着。
    讲戏员终于不耐烦,先一步问道。
    戚景瑶本也无事,只是一个人待在这轿子里莫名心慌,她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被迫拓宽工作范围的讲戏员:“……”
    之前这讲戏员总规劝戚景瑶回归“正道”,老老实实走炮灰该走的路,可这段时间,不知是因为戚景瑶按时按量完成了任务的缘故还是怎么,戚景瑶好像再没听见她唠叨了,戚景瑶也随口问道:“我最近有什么炮灰任务吗?”
    讲戏员顿了顿:“亲您不是一直奋战在炮灰一线吗?”
    戚景瑶:?
    戚景瑶一脸疑惑,她难道不是在逃离炮灰剧情吗?
    讲戏员耐心解释道:“您这快嫁的宸王是个炮灰,您嫁过去了不就是炮灰二重奏吗?”
    戚景瑶:“……”原来这就是讲戏员一直不出来阻止自己的原因。
    说到这里,讲戏员似乎有点惋惜:“话说那宸王的母亲当年便是鄢国的第一美人,来到这大楚后亦是无人能与她争艳,有这样的基因宸王想必差不到哪去。”
    “只可惜死得早,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长大的模样。”
    讲戏员言语之间都溢满了可惜之意,戚景瑶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她之前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没人知道宸王的模样,那如果皇帝随便找一个人假扮宸王,也没有任何人能提出质疑。
    涂了樱红丹蔻的指尖猝然用力,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弯钩似的掐痕。
    就在这时,那摇摇晃晃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按照大楚的规矩,此时便应该由那娶亲的男子亲自掀开轿帘迎新嫁娘进屋。
    戚景瑶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呆呆坐在轿中,连带着轿外嘈杂的乐器声都模糊了,她能很清楚地听见一阵又轻又稳的脚步声正慢慢朝她走来。
    那脚步声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便看见一只白得晃眼的手掀起了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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