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行宫出事,京中必定有宵小作祟,阿瑶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但一想到妹妹将要以身犯险,他还是禁不住担忧不已。
好一会儿,苏兼看了看不自觉靠近、依赖慕衍的胞妹,沉沉吸气,语气平和了些。
“那你打算让阿瑶如何跟你一道前去?”
阿瑶的名字被他请求从随行名单上勾了去,难道是慕衍又想法子去跟承熙帝说明过?
此言一出,苏瑶的脸又红了下。
她有些羞赧地绞绞手指,犹犹豫豫地道,“阿兄不是都看见了么……”
“看见什么?”
苏兼慢慢睁大眼,俊秀风流的脸庞都呆愣住,反应过来,“你要假充他的侍妾?”
苏瑶也觉得有些羞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假作婢女装扮的话,衣着不可随意,还不好出现跟他一道在人前,反倒是装作姬妾更随意些,最起码不用见人便行礼。
苏兼现下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小祖宗他是管不了了。
他拍拍脑袋,叹口气,将自己要离京之事一五一十说给妹妹听,又交待了些旁的事。
临下车时,苏兼看向慕衍,面色凝重,“阿瑶跟在你身边,你必要保她平安,若是出了事,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替她讨个公道。”
慕衍颔首,将握住的小手抓得更紧。
苏瑶眼一酸,抬眼看向素来疼爱自己的兄长,动了动唇,“阿兄,我会好好的,等你从西州回来。”
苏兼攥紧十指又松开,摸了摸她的发顶,重重点头,便潇洒跳车,纵马离去。
身后跟着他入京的随从策马跟上,扬起好大的沙尘。
苏瑶不舍,支开车窗,隔着薄纱,趴在那处看。
一直到影子远去不见,才慢吞吞地挪了回来。
慕衍见状,动作轻柔地将怅然失落的小人抱了过来,温声细语,“若是西州安定些,我安排人去将你的父兄换回,让他们能常驻洛京,阿瑶觉得这般如何?”
苏瑶噗得笑出来。
眼里还闪着些水光,唇角就已经翘得高高的。
“我们苏家世代都有儿郎守疆戍土,六郎倒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我父兄赋了闲。”
她顿了顿,摇摇头,“阿耶和阿兄虽是不舍得我,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打心眼里亦是为能护佑边关而骄傲自豪,苏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可不能拖了他们后腿。”
慕衍唇角轻扬,抚了抚她的背脊,“那倒是我私心太过了。”
苏瑶作势轻推他一下,才不信他方才说要让父兄回京是真话。
但被慕衍这么一说,她自己想通了关窍,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但愿阿耶阿兄能平平安安才好。”
她畅想着未来,“等阿兄成亲生子,亦或是二叔家里的堂弟长大,说不定能接替他们回洛京,只不过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想到沙场上刀剑无眼,少女揪住慕衍的衣袖,眨眨眼,理直气壮。
“等从行宫回来,六郎还陪我去慈恩寺求平安符好么?”
慕衍亲了亲她的额心,笑着,“好。”
这些时日,苏瑶早就被他私底下时不时的亲亲抱抱养习惯了,连脸都没红一下,反而见他这会闲暇了,便自觉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着眼养神,像只在自家宅院墙头躲懒的猫儿。
慕衍自觉地揽住她,想起方才要说的话,掌心微动,轻轻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
“阿瑶这几日可有好好用膳?”
苏瑶被捏得一个激灵,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试图躲开他的手。
含糊抱怨道,“我素来苦夏,六郎又不是不知道。”
慕衍在正事上从不会纵她,扣住她的腰,将她从怀里拎出来,四目相对。
“那也得好好饮食,你身子虚,需得好好补补。”
少女乌浓的长睫一颤一颤的,眼里都是困倦的水雾,胡乱点了点头。
清早起得太早,实在是困。
慕衍见她小模样可怜,叹口气,也没多说,手上力道一松,就见她又栽进自己怀里,还拿粉扑扑的脸颊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若是换个旁的郎君,怕不是要把这等不自觉勾人的小东西就地正法。
慕衍喉间微动,修长手指如梳,替她捋了捋垂下的青丝,才稳住心神。
随后就一直好脾气地抱着她,见她睡熟了,才稍稍挪动几分,抱着她,单手捡起公文继续批复。
期间郑培几次来看,都不见长宁县主醒过来,也都刻意压低了声。
一路劳顿,终于在天色黑透后赶到了行宫。
苏瑶睡了好一阵,仍是累得起不来身,觉得浑身都被马车颠得酸软,只盼着能赶紧洗漱躺下休息。
偏偏郑培支支吾吾地过来禀告,说清凉殿的配殿里都塞满了杂物,一时半刻清理不出来。
苏瑶愣了下,那自己岂不是没地方住。
她皱皱眉,“宫人们不是早就来收拾屋舍了,怎会没将杂物清走?”
郑培急得团团转,“这我也不知,只现下是真的清不出什么多余屋舍。”
他瞥了眼慕衍,犹豫提议道,“殿下的正殿倒是空旷,不如让人给县主隔出个小间来?”
慕衍默了默,没说话,转身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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