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心知内中一定有异,便温和应道,“怎么了?”
苏瑶深吸口气,闭着眼一口气说完,“你能帮我叫个婢女来么?”
她说完,屏气凝神,忐忑不已,生怕慕衍问起她到底怎么了。
一晌无声。
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屏风上的影子默了会儿,脚步声远去。
苏瑶松口气,同时又有些发愁。
不多时,便有个女声恭敬问道,“娘子可有所需?”
苏瑶眸中一亮,小声招呼那人进来。
进来的婢女低着头,被叫到小榻前。
苏瑶附耳交待了一番,她便会意地去将月枝打包好的包袱取来。
终于解决了这桩麻烦事。
苏瑶揉揉脸,大大方方地从净室里出来,装作无事发生。
她环顾殿内,发现四下无人,心里的那口闷气才算是真正舒了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苏瑶总觉得以慕衍的聪慧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压根不想跟他打照面,以免尴尬。
索性直接躲进了隔出的那间碧纱橱里,一进去就躺倒榻上,以袖掩面,脑海中一片空白。
殿外,慕衍已经令暗卫将郑培拎了过来。
衣衫不整的郎君苦着脸,“殿下,夜都深了,我都已经睡下了,您寻我又有何事?”
慕衍眉心微折,“莫要再让人做那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少年想到其中关窍,耳根一热,又被压下,虽是没亲眼所见,但他觉得,阿瑶面皮薄,一定都急得快哭出来了。
郑培噎了下,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张又被殿下发觉了,但他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郑培搔了搔头,发牢骚道,“殿下,我这可都是为您着想,这般大好的时机,您还不跟县主再亲近亲近?嘿嘿……哪怕是提前成其好事?若不然,等过些时候,东窗事发,县主不定如何恼您呢。”
慕衍也知自己的谋划太过惊人,但谋事在人,他筹谋已定,便有八分把握,并不如何忧心,不过是待到事成,多花些时间哄哄阿瑶消气罢了。
见少年不语,郑培垂着头,叹口气,“还望殿下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郑培这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慕衍凉凉地看他一眼,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便转回殿中。
见苏瑶已经自发躲进橱里,明摆着一时半会儿不想见他,少年在碧纱橱外站了会,欲言又止。
苏瑶侧着耳朵听外间的动静,发觉慕衍没有要问的意思,便知道他是真的猜到了。她羞恼得不行,用力地揉了好几把脸,咬咬唇,又在床上郁闷地翻滚了好几下,才闷着一口气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可一大早就听见了慕珏嚷嚷的声音。
彼时苏瑶才刚起,乌发散漫,衣衫不整,脸颊上还有才睡醒的薄红,听了这人要闯进来的声响,就吓得脸色一白。
70. 第 70 章 ……
听到慕珏的声音就在殿外时, 苏瑶心里一个咯噔,劈手从慕衍手中夺过系带,就要往碧纱橱里躲。
开玩笑, 若是让慕珏那个藏不住事的知道自己与慕衍同住同起, 怕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慕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扬了扬眸子, 好笑道, “有郑培在外面,四兄进不来的。”
外面慕珏还在高声喊着让慕衍赶紧出来。
苏瑶被拉住,嘴唇都抿成一条线,歪头看他, 紧张地问, “当真?”
慕衍手上微微用力, 把她拉了回来, 从她手中将那半截系带取来, 慢悠悠道, “我何时骗过你?”
好像真没有。
外间慕珏还在兴致勃勃地叫喝。
苏瑶看了看慕衍, 犹豫地松了手, 任由他拿走手中的半截系带。
十二幅浅梅幸色百迭裙, 中施细裥,裙式修长,非有人相助不能穿得慰贴。
她一早就在鼓捣这两条系带了, 可这是洛京里新近才流行的式样,清凉殿的婢女并不熟悉,手也不够灵巧,连让她将裙子拉直都做不到, 忙活了好半天也没替她系好。
这般粗疏,也怪不得昨日会漏了衣衫,苏瑶叹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央了慕衍过来替她搭把手。
他心窍多,手自然也巧,两人合力,才将系带结好。
外间的慕珏果真被拦住了,苏瑶辨别出郑培的声音,松口气,才有心情在妆匣里挑挑拣拣,没话找话。
“六郎,慕珏怎么一大早就来找你,你们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我记得以前他还总是寻你的不痛快来着。”
说话间,她已经挑出个银镶青玉的排簪,式样简单别致,又不累赘。
通透镜面里,眉目如画的少年郎自然而然地接过,俯下身比划了两下,替她别好。
他脸上还挂着闲闲笑意,“许是他年岁渐长,不与我计较了。”
苏瑶:……
她低声嘟囔,忍不住笑,“说的倒好像是他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一样,他可是你的兄长,比你还大几岁呢。”
两人说说笑笑,漫不经心,浑然不管慕珏的叫喊声已经变得急躁。
伺候的婢女明面上是清凉殿的洒扫宫人,实则是郑培精挑细选的暗卫,她对慕衍这位手段凌厉的主上惧怕敬畏居多,此时见他温柔小意,越发佩服长宁县主来,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县主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