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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路上
    在杨巍为了青黛几乎把京城都翻个个的时候,她正用狐皮斗篷将身子裹成一团毛茸茸的球形,坐在一辆朴实无华的厚重马车里,没心没肺地嗑着瓜子。
    她揭起车帘看了一眼窗外的落雪,冲着前面问了一句:“阿大,还有多久啊?”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男子身材中等,手握马鞭,一张脸普通平凡得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面上一丝表情都无,语气平板:“回主子,距离下一个落脚点东平镇,还有两个时辰。”
    阿大是她用五十点的点数在系统商城换来的商品——“打手”。
    再次见到系统商城大变活人,在摁了兑换按钮之后,看到瞬间从永平巷墙外跳进来的男人,青黛差点没被吓厥过去。
    这一路上她也曾尝试着同阿大交流刺探,想通过他得知这神秘的系统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除了回答她关于路程、前方陌生人或城池的情况的问话,其余的一概不答。在见识过阿大将想要打劫她的一伙十几人的强盗的脑袋在一盏茶内全部割下后,青黛也歇了打探他的心思,老老实实让他做护送的事。
    阿大的本事虽说十分逆天,但他也是有限制的,他只能存在叁个月,正正好能把她从京城护送到杭州府。
    要说她为何要千里迢迢冒着风雪前往杭州府,说到底,还是为了任务。
    准确地说,是为了秋明良的任务。
    这个任务必须要让她以仇家小姐的身份去接近秋明良,但她可以在杨巍面前冒充青楼出身的花魁,却没这个本事在秋明良面前冒充他的仇家小姐。
    她便把目光放在了整个系统商城目前为止最贵的一件商品上,它是在完成了“鱼水之欢”的任务后刷新出来的,名叫——身份卡。
    商品简介的描述简单得令人发指:选择你的新身份吧!
    兑换点数是二百五十点,青黛盯着那仿佛在嘲讽她的商品价格,还是忍着心痛和忐忑,如一个孤注一掷的股民般,买了。
    身份卡到手真的是一张卡片,其上一片空白,只有左上角有一个黑点,她的手指覆上黑点之后,眼前凭空出现了两行字。
    身份一:商人陶辉之女。
    身份二:官员俞宏之女。
    这两个身份的介绍简直不能再简洁,幸好青黛早前已用传讯蜂将有关秋明良的事查探得七七八八了。
    陶辉是秋明良的亲舅舅,也就是他姨娘的亲哥哥。在秋明良入了乾元帝的眼、得了势后,本该借着侄子的光,鸡犬升天、意气风发的娘舅却在生意场上一落再落,将原本还算丰厚的家产硬是快要败光了。
    据闻,当年陶家不过是农间一小户,穷得叮当响,就要揭不开锅的时候,重男轻女的陶父陶母将陶氏——也就是秋明良亲娘,卖进了秋府做丫鬟。陶氏生下庶长子秋明良后,有一段日子过得尚可,手中也有些余银,陶家就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豺狼,时时上门找陶氏接济,拿着她的私房银子挣下了一份家业,成为了京中还算有名的富商。
    及至后来秋明良嫡母俞氏生下嫡子,陶氏生女难产而亡,却死得有些蹊跷——她这一胎每个来看的大夫都说胎位正胎相稳的。按说娘家还算得力的妾,是有底气去追查其中真相的,但陶家收了秋府的一大笔封口银子,事后半点也不去追究,更是对血脉相连的秋明良不闻不问。
    这便是那陶家与秋明良的纠葛了,再来说说俞家——
    俞宏,正是俞氏的嫡亲哥哥,左丞相俞老太爷的嫡长子,时任浙江布政使司。
    这两个身份都可以称得上是“仇家之女”,青黛纠结了一会,最终选择了身份二。
    比起如今已被秋明良逼得破了产的陶家,还是蒸蒸日上的俞家看起来靠谱点……
    在她选了俞家女的身份后,面前的字体变化了一下——
    已选择身份二,请前往杭州府激活身份。
    青黛呆住了,秋明良明明就在京中,她却要舍近求远去杭州府!
    只是点数都已经花了,她只好将彻底变成了一张空白卡片的身份卡收好,筹划着前往杭州府,待激活了身份再回京接近秋明良也不迟,左右她如今有四百多天的剩余天数。
    在这个时代,出行需要路引,而各地路引则需要民众拿着户籍去官府办理。
    只是她作为侯府妾室的青黛早已销户,作为杨府青青又是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根本没有户籍可言。
    正常的渠道行不通,她只好走偏门。
    京中有专门假造路引的叁教九流,她在杨府中不便出府,便想了个法子让杨老夫人把她弄出了府。杨老夫人派来看管她的妇人也知道她出府的内情,满心以为她抱着日后的荣华富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逃跑的,对她的看管很是松乏。
    这便让她抓住机会出了几回门,在阿大的帮助下弄到了路引,又把她的首饰全都当掉了,换来了路上的盘缠。
    马车轮辚辚滚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湿黑的痕迹,青黛揭起帘子回头望了一眼。
    京城巍峨的城墙高塔早已变成道路远方一个极小的黑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
    他若是回了京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估计会很生气罢。
    他又傻又轴还有些实心眼,也不知她走了以后他会不会乖乖听杨老夫人的话娶妻。
    青黛把内心升起的一丝不舍压下,将目光投向了祸福难料的颠簸前路。
    燃着袅袅龙涎香的崇政殿,帝王端坐于龙椅上,面色阴沉难辨,案牍前是一封摊开了的奏折。
    屋内立着的几个官员大气都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将自己缩得如同尘埃一般细微,好叫圣上的怒火不至于波及己身。
    “好、好,好得很!!”乾元帝的语气暗沉得几乎能压弯众人的脊背,他狠狠拍了一掌桌子,方过了一个平安喜乐的花朝节,就看到了一份这样的折子,让他的心情顷刻间阴霾如雷暴天,“江浙的盐税为何只有这些,这是把朕当傻子糊弄吗?!”
    江浙官商勾结重臣们心知肚明,只是两淮官场多年来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圣上一直未曾下手整治。如今北疆战事胶着,正是急需钱粮之时,却看到这数额的盐税,圣上也动了真火。
    “陛下息怒——”
    殿中除了在家养病的杨巍都是乾元帝的心腹重臣,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下,高呼万岁息怒,只这些并不能平复帝王的雷霆一怒。
    “锦衣卫指挥使秋明良!”
    秋明良从一众跪地的官员中越众而出,单膝跪在帝王面前,面色平静地望着身前的一块地砖。
    “臣在。”
    “朕命你即日启程前往浙江,秘密彻查两淮官场!”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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