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绷紧了脸,“我是宋融,你寻我何事?”
顾月照微微一笑,没再问,只回头叫刚刚被她拖过来的文菘蓝。
“文先生,劳您看看。”
蜜色郎君看了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一声不坑的将烧得不醒人事的郎君扶起,漏出胳膊。
文先生一接触到那郎君便皱紧了眉头,太烫了。
“烧多久了?”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蜜色郎君也知问话之人是位医者,老实答。
“三日前淋了雨,当夜便发了热。”
“此乃邪风如体的急症,老夫医术不精,救不了。”
蜜色郎君一听,急了,他一把扯住文菘蓝手臂,“老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小弟,只要您能救他,我宋祥当牛做马也使得。”情急之下竟然自己戳破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谎言。
这郎君原来是宋融的兄长。
“先别急,我救不了你,我们东家许是有法子。”
宋祥在几人过来时便注意到了,做主的人哪位长相貌美的娘子。
“求女郎救我小弟!”
顾月照来这本就是为了请宋融,如今他高热不断,自是不会放手不理,她这里还有上次林诺高烧时买的退烧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宋融病情严重,两粒退烧药应才能够。
“这便好了?”宋祥看那娘子拿出两颗红红绿绿之物,倒出里面的药粉放在他之前喂水的陶碗里搅吧搅吧,身旁那个文质彬彬的郎君适时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捏小弟下巴,咯吧一声,被迫张开嘴,白色的药水全被倒进了小弟嘴中。
这也太快了。
“将人送进到医院吧,喂些米汤,要是明天能退热便无事了。”
医院是何地他不知道,但见有几个年轻的郎君上来帮忙抬人,他也愣愣的跟着走了,药已经吃了,再去多想不过徒增烦恼,留在小弟身边看护才是正经。
顾月照在考虑这五千人的去处,她最想的还是全部充入军中,但是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这些乡民家中还有亲人父母,有想回故土的肯定不少。
顾月照向众人说了青鹿谷最近招兵户,并说了福利制度,若有意者,可在青鹿谷报名参军。
各地的基建项目已经处于中期阶段,无法再提供这么多的工作岗位,这些人若想在青鹿谷和余槐城活下去,参军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不愿意参军的她也不会强求,基于人道主义顾月照愿提供一些食物,但若想要活下去,便得靠自己了。
唯有一条,留在青鹿谷和余槐城可以,但不许寻衅挑事偷盗伤人,违者便进县衙大牢去逛逛吧。
那五千余人被当牲口似的待了好几日,吃不饱睡不稳,动则还要遭遇打骂。突然被救,饿了太久的脑子没转动过来,只听那女郎说了很多,似是懂了,又似是没懂。
那女郎语气温和得很,半点不向之前的那位程将军一般盛气凌人,“诸位好生考虑一下,待会有人送饭食过来。”
“嗡!”
待顾月照走后,人群突然沸腾起来,“程武那贼人被制住了?还说我们可以自行回家?”
“她说可以给我们提供免费三天的食物。”
“此处当兵待遇这般好的吗,有粮有银还有衣裳穿。”
“待遇再好我还是要回家的,我家中媳妇有孕八月,我这遭被强征怕是吓坏了她。”
“是呀,家中还有父母,怎么能让他们担心,不管以后如何,当下总要回去报个平安的。”
“哎!谁不想回去,但就怕回程路上不太平啊!”
说到此,众人叹气,他们怕的便是这个,当今世道除了这兵匪,还有要人命的绿林。要是再遇到如程武这般的恶人,可不会再那么好运有好心人救助了。
人群沉默了半响,便有人开始找结伴回去的同伴了,“我家住之邬郡,崇安县,可有同路的,我们倒是可以结伴。”
便如刚刚那人所说,不管如何,总是要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的。
有人忙着找同伴,一部分的人却有不同的想法。
一个年纪十七八的郎君环顾了一圈青鹿谷道,“我看此地挺好,这里的主人能打败两千多的兵卒,还愿意接纳我们住下,想必是也能接纳大家的家人,各位叔伯何不去问问?若是可以,将家人接来,岂不比原来那官不管尽受欺辱的地方好?”
这倒是个思路,不少人心动。
顾月照他们肯定是见不到的,但是几经波折,众人找到了谭见青。
如今已是六月初,再有一个月,青鹿谷的土豆便能陆续成熟,青鹿谷的粮食加上空间买的,应该能对付两三个月,八九月整个余槐种下的粮食也能成熟,那时候便能真正解了粮食不够的问题。
顾月照同意了乡民们将家人朋友接过来的请求。
养人是个负担,但是他们同时也能拉动经济,有人才能活力嘛,在确保能养活得起的前提下,顾月照不反对更多的人加入。
宋融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他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试了几次才睁开了眼睛。
他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屋子中,屋子中燃了多根蜡烛,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他身下趟的也不是邦邦硬的黄土地面,反而是柔软干净床铺,房中还有几张床铺,都躺满了人。
大哥趴在他的床前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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