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位的时候,与她并列主席台下的女生突然凑过来问:“那边银杏树下的男生,是你们班的吗?”
她眯了眼去看,女生甚至没有点出究竟哪一位,季晓却万分肯定,无疑便是那其中最亮眼的一个。
“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吧?”一声嗤笑,女生举着旗牌,“他不是你同桌吗?”
“……”季晓这才扭头去认真看了身边一眼,印象里并没有痕迹,狐疑道,“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女生努努嘴,“但我认识梁予衡。”
季晓突然就哑了炮,面上不露痕迹地点头:“那你明知故问做什么?”
“随口问问,你们很熟?”
“你不是说了,同桌。”
“可你们每天也一起回家。”
这一次,季晓终于了然:“你关注他。”
“当然。”女生很好看,是那种有别于学生气的好看,而且,自信非常,她说,“我想认识他。”
季晓原本以为,在她说出一起回家这样的话,后边的台词应该是“你俩什么关系”。
甚至这短暂三秒钟里,她已经头脑风暴一般过了无数个能给她致命一击的回答。
可是没有。
载足了弹,药的炮,车失去了目标,哪怕是洲际巡航也没有用。
有时候,季晓很羡慕这样的姑娘,她们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人对自己有没有威胁,更不会小心翼翼,她们直白得让人甚至想不起拒绝的理由。
片刻,她莞尔:“你叫什么?”
“十三班,韦宛。宛如水中月的宛。”自报完家门,刚好解散,韦宛竟是亲昵地搂了搂她,“不过,你真可爱,我可没说要你帮我介绍哦!”
“季晓!”是杨虹的声音。
季晓没跟韦宛说再见,转身笑着也扬起手,直接往操场边跑去。
男生停了手看过来。
“可以啊我们晓晓就是真好看!争气!”杨虹挽着她胳膊,拉着她扭扭斜斜地往校门口去,身后跟着三个大男孩。
大奔往边上看了一眼唏嘘:“哎,那个是不是韦宛?对吧!”
说着自然就看向另两个同伴。
这个名字轻易叫人眉心一跳。
连季晓自己都不清楚此时的耳朵有多尖,以至于轻易便捕捉到一直走在斜后方的男生轻微的迟钝,而后是极浅的一个鼻音:“嗯?”
心口缓缓安落下去,接着就是章骞咋呼的声音:“是她是她!我听说她弹古筝,还会跳古典舞!啧,这叫什么?蕙质兰心?”
大奔:“滚蛋吧,蕙质兰心是这个意思?”
“不是。”回答的是梁予衡。
“那这叫什么?”章骞开始纠结,“形容气质特别高雅脱俗的什么词来着?哎呀哎呀!就在嘴边上了,叫啥来着,兰……兰什么……梁予衡!”
季晓没回头,她也很想听一听。
不料,耳朵支棱着半晌,才听被求救的人闲闲道:“不知道,语文不好。”
杨虹跟着戳章骞捣乱:“兰?蓝色生死恋?兰花草?”
大奔:“兰博基尼?”
“哎呦你们可烦死了!起开!”章骞急得甚至把大奔搭在肩膀上的胳膊都甩了下去。
梁予衡看了看天色:“走了,回家。”
大奔摇摇头:“回家回家,美女都不是咱的,嗐!”
话没落音就被杨虹敲了个板栗。
因为这一个板栗,杨虹终于松开了一直挽着的手,往后边教育起人来:“美女在哪呢?哪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还差不多,多说点人话!”
梁予衡往前几步,刚好补上了杨虹方才的位子,抬手一挑。
季晓这才发现自己书包还在人手里,刚刚彩排前拜托杨虹收拾带过来,不知道怎么是他拿着的,赶紧接住背了:“谢谢啊!”
“嗯,”瞟了一眼身后,男生抬脚,“走吧,让他们闹。”
没走几步,章骞终于一拍巴掌:“对!空谷幽兰!空谷幽兰对不对!”
少年们的头顶是一片灿烂的晚霞,追着他们一路往校门去,拖下拉长亲密的暗影。
槐中很照顾学生,本着运动会好好休息的原则,晚自习取消了一周。
晚饭后的时间便就显得闲散了许多。
季晓帮忙洗了碗出来姥爷正把枇杷膏当茶喝了一小盅,砸吧着嘴:“季晓啊,你妈妈又要优质课比赛了吧?”
“嗯,评职称,这次的必须要拿到一等奖好像。”
“嗐,让她别压力太大。”姥爷嘴里唠叨秦女士最多的也就是这句了,可能除了季晓这半个孙女,秦女士也权当是半个女儿了。
“知道啦!”秦女士今晚没回来吃饭,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季晓留了点菜一会带回去,听着唠叨应着声,“明天起我每天回家前去她办公室里押人。”
“呵呵呵呵呵呵!”姥爷笑得欢,“对喽,你身上这是槐中校服?”
“嗯,是不是很奇怪?”季晓压了压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槐中真奇怪,平时也不穿校服,就周一升旗和重大活动穿。”
“也对,花季的孩子们,也不用天天非得塞在校服罩子里。”姥爷倒是很欣赏,“哎,阿衡啊!”
男生拧好拖把净了手出来:“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