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她说, 一双眼已经通红。
“嗯, 你送的。”梁予衡将她重新轻轻抱住, “这是我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天边的烟火渐歇, 季晓被他抱着,突然记起Emi领着她一字一字念过的话。
Ich——liebe——dich。
他说,我爱你。
SUV停在公寓楼下,梁予衡熄了火。
车内的暖气充足,女人的长发散在椅背上,偏头熟睡的侧颜是记忆里的温软模样。
他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端着排骨出现在门口的少女,她好奇地盯着自己,然后状似无意地拽了拽压皱的睡衣裙摆。
伸手去挽她的发,睡梦中的人睁开惺忪的眼。
“到了?”
“到了。”
季晓坐起来,然后,头顶撞上男人的手。
而后,那只手压下来,将她额前的碎发顺后。
“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季晓如临大敌般紧张起来,甚至想替他按住车门。
男人架住了她伸长的手臂,感受到女人的长发垂落在手臂。
季晓松手:“太晚了,就几步路,不用送了。”
梁予衡看她,仿佛将将古镇里英勇的女战士不是她。
此时的女人还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可疑脸红。
“嗯,那好。”他笑,“我看你进去。”
季晓从后座拽过外套穿上,捞上包开门,冷风灌进来,吹得人一个激灵。
雪花还在乱飞,没什么章法。
好在公寓前的路已经被清扫出来。
整条街上无人,季晓将棉服帽子套上,眼界便就被那一圈圆润的毛领遮去了一大半。
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季晓费了些劲转过全身,看见没来及穿大衣,只套了一套海事线衫的男人。
“真的不用送了。”
梁予衡走到她面前,抬手从脖间摘下项链。
项链下那颗戒指锃亮,被男人解了绳子取下。
一只手被执起,尚有余温的指环便就戴上了她的食指。
季晓盯着那只久违的戒指,半晌,才掀起眼皮问他:“这算什么?物归原主?还是借花献佛?”
梁予衡将她的手插回暖暖的棉衣口袋:“都不是。刚刚接到回队通知,这几天就辛苦你替我保管了。”
“……”
“回来就跟你讨。”他说,“戴了好多年了,舍不得。”
“舍不得?那还给我做什么?”
“嗯,这样才有真实感。”他答得认真,倒叫季晓语塞。
直到回家洗漱完躺下,多年干净的食指上多出的戒指突兀,黑暗里,季晓缓缓转了几圈,摘下又戴上,摸出了内壁上细细的纹痕。
那一年,FK还是四人团,她被热情的粉丝挤到了那家饰品店。
老板娘告诉她,那图案是银叶。
昭示着永不凋零的爱。
也是她最初的爱恋。
现在,它回来了。
第二天季晓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脑子还没开始动,已经听见手机欢快地歌唱。
好像已经响了很久,季晓拿起来的时候,对面已经挂断。
翻了下来电,有秦女士的,有季学亭的。
微信上也都是他俩的消息。
只有一条,来自六个小时前。
【Give:已回队,早安。】
这个早安,却是季晓昏沉的一场大梦时。
抓了抓头发,季晓回【在忙吗?睡过没?】
两多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季晓洗漱了一顿,终于接到了季学亭的又一通来电。
“你睡觉就这么死的吗?!”季学亭嚷嚷,“你不是老说精神衰弱?请问你哪里衰弱了?!”
“怎么了?我看见秦女士说要跟简叔叔今天要出去旅游,”季晓咬着小面包,“你又干嘛呢?”
“被抓来做苦力呗!哎呦!”季学亭哼哼唧唧的,然后传来秦女士的声音,“我们刚下高速,你简叔叔问你,是不是香樟路的那个锦卉公寓?我们导航一下。”
嘴里的小面包差点噎住,季晓脊背都挺直了些:“你们来J城了?!”
“是!”季学亭显然很不满意自己被亲妈嫌弃,“你说你有良心没的?几个月没回家了?!”
“……”季晓说不出话来,前几个月到底过得捉肘见襟的,哪里敢回去丢人现眼,免不得会叫秦女士心疼。
“心虚了是不是!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呢!”季学亭嚣张地一锤定音,“没事,一会来了再说!”
“电话给简叔叔!”
“干什么?还不叫说了?”
“给不给?!”
简思卓笑:“喂,晓晓啊。我看这边有好几个锦卉呢,你是在哪条路上的?”
“对的,就是香樟路。”季晓停顿一下,“导航也许会错,走二环过来,不然过节容易堵。”
挂了电话,季晓赶紧开始收拾家,好在学校忙得脚不沾地的,她回来基本就是洗洗睡觉,家里还算整洁。
倒完垃圾去小区口接人的时候,口袋里的大拇指又抚上戒指。
还不适应。
但是,她没想摘下来。
季学亭说的没错,她有事瞒着他们。
瞒了好多年。
她放不下一个人,现在,她想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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