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语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笑了,对着舞阳、涵星道了声“告退”,随成聿楠走开了。
四周的空气一松,众人眨眼就把刚才那小小的龃龉抛诸脑后,又各自玩耍起来。
之后,陆续有公子姑娘来园中赴宴。
渐渐地,这园中的众人就隐约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舞阳为中心,身旁的几位公子哥说笑着玩着射覆;另一派则以楚青语为中心,玩着投壶,仿佛有种无形的屏障将两方人马区分开来,井水不犯河水。
玩乐之间,楚青语不时地往封炎的方向瞟去,神色阴晴不定。
她想要加入那群正在射覆的公子们,却又顾及刚才和舞阳的龃龉,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对着舞阳低头。
“沙沙沙……”
又一阵微凉的晚风吹拂而来,随风带来少年们爽朗明快的笑声。
君然大笑着拍案而起,得意洋洋地指着谢愈道:“酒,肯定是春酒。你赶紧把碗翻开啊!”
谢愈皱了皱眉,打开了倒扣在桌面上的一个青瓷大碗。
果然,碗下赫然是一盏清酒。
“凭你谢三,还想赢得了本世子。”君然玩世不恭地摇着折扇。
谢愈认罚,仰首将杯中之物一口饮尽,心里有些不服气。
玩射覆,他还没输过呢!
“阿然,你怎么知道是春酒?”谢愈不服气地问道。
他明明不过就提示了一个“春”字,君然怎么就能猜到“春酒”了呢。
正悠闲地听着小曲的端木绯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好奇地张望过来,就听君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也。”
故弄玄虚!端木绯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舞阳眨了眨眼,心念一动,就问道:“绯妹妹,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既然舞阳问了,端木绯就指着一旁的一个如玉般的青瓷壶,乖巧地说道:“玉壶春。”
这种“玉壶春”的酒瓶因为“玉壶买春”而得名,其中的“春”字指的就是“春酒”,意思是拿着玉壶买春酒。
而且,这春酒的气味这么浓,稍微鼻子灵光的人恐怕都该闻出来了!
端木绯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地轻笑出来。
这个精明的小丫头!君然但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端木绯的说法。
他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动声色地瞥了封炎一眼,心道:阿炎偏偏看上了这么个精明的丫头片子,以后恐怕会被管得服服帖帖吧?!……咳咳,似乎还挺有趣的!
“我们再来玩!”
谢愈正玩在兴头上,低头吩咐了小厮一句,很快小厮又取来一个倒扣着碗碟的托盘。
这一次,谢愈给了两个字:“七夕”。
君然沉吟思索着,就听封炎已经开口了,说道:“蜘蛛。”
一想到八脚蜘蛛,一旁的几个姑娘家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涵星尖声命人将蜘蛛赶快拿走,而君然却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封炎。
“木芙蓉。”
“梧桐叶。”
“……”
封炎如得神助,每次都抢在众人之前点出所覆之物。
谢愈起初还不服输,到后来,被赢得没脾气了,再之后,他已经觉得无趣了。
比试也好,游戏也罢,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势均力敌,当结果完一面倒的时候,那等于就是被碾压……
谢愈摸了摸鼻子,与封炎商量说:“不如,我们玩点别的?”
“哈哈哈……”
一旁趴在桌子上闷笑了许久的君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炎这只公孔雀又在开屏了!
阿炎这是故意要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显摆呢!
再换一样玩,谢愈还是照样输!
在众人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夕阳西垂,暮色渐合。
四周一片昏黄,便有宫人陆续挂起了一盏盏宫灯,把这园中装点得彷如一片璀璨的的星河。
这时,不远处的园子入口起了一片喧嚣。
起初,端木绯、舞阳她们没在意,待到四周越来越多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骚动渐渐蔓延了过来,空气中就隐约飘来了“杨五姑娘”这个名字……
端木绯抬眼一看,就见一道翠色的窈窕身影沿着一条挂满宫灯的小径走来,宫灯的莹莹光辉照在她晶莹如玉的脸庞上,娇艳动人。
果然是杨云染来了。
“杨五姑娘。”楚青语笑语盈盈地迎了上去,“你可总算来了,我都想着要派人去华安阁请你了。”
“劳烦楚三姑娘挂怀了。”杨云染含笑道,“我稍稍有些晕车,所以就先在屋子里小睡了一会儿。”
话语间,杨云染随楚青语朝那片梧桐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视线随意地扫过四周,然后定在了湖边的舞阳、涵星和谢愈三人身上,目光一滞。
谢愈正嬉皮笑脸地走到舞阳和涵星跟前,殷勤地给前者奉上一个绣球,给后者递了一个棒槌,似乎是在招呼她们玩击鼓传花。
看着眼前这三人,万寿节那天发生的事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那一幕幕令她羞辱欲绝……
杨云染瞳孔猛缩,暗暗地咬牙,乌黑的眼眸像是染上了血一样,身子轻颤不已。
楚青语正挽着杨云染的胳膊,立刻就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