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语口中溢出一声无人查知的叹息声,随风消散。
端木绯捡起毽子后,也不动声色地再次望向了楚青语和杨云染,眉头微皱。
楚家的公子姑娘自幼皆秉承庭训,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然而楚青语如今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宣国公府自小对他们的教导,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是宣国公府的姑娘,行事之前有没有想过宣国公府?!
端木绯抿了抿嘴角,垂眸看着手中的毽子,一阵秋风吹来,那长长的羽毛随风肆意飞舞着,就像是她此刻有些混乱的心绪般。
她并不是不恨楚青语,这半年来,一直没有行动,完全是因为顾及宣国公府。
就算她现在变成了端木绯,她也同时仍然是楚青辞,是宣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小在祖父祖母的疼爱和教养下长大,她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宣国公府的事。
否则,她早就让楚青语声名扫地。
然而,她一直隐忍不发,楚青语行事却越发嚣张,越发不知轻重……再这么下去,端木绯真担心楚青语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甚至因此连累整个宣国公府!
看来自己是不能再这么坐视楚青语肆意妄为了……
见端木绯怔怔地站在原地,舞阳上前两步,走到她身旁,关心地问道:“绯妹妹,你可是累了?你别着急,踢毽子慢慢练就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茶和点心吧。”
在场几个姑娘之中,端木绯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舞阳这么一说,涵星、云华她们也是纷纷附和,做出一副“小姑娘家家别太逞强”的样子。
端木绯根本就没机会说一个字,已经被姑娘们簇拥着在几丈外的红漆木大桌旁坐下了。
一旁服侍的宫女们眼明手快地给几位姑娘都上了刚泡好的碧螺春。
出了一身汗后,再喝点热茶,浑身感觉就像是被打通了奇经八脉般,畅通无阻。
端木绯满足地舒了一口气,连着抿了好几口茶。
姑娘们说说笑笑,好不悠闲,还有那阵阵秋风吹拂着枝叶发出的沙沙声不时响起,像是风儿在四周窃窃私语般。
日头徐徐高升,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广场上的人来来去去,有的人回了猎宫,有的人进了猎场,有的人策马遛弯去了……
坐了一会儿,闲不住的云华就觉得有些无趣,提议道:“我们还是找几个懂武的宫女进猎场走走吧……”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端木绯,又补充道,“我们不骑马,步行去就好。我记得往前面山里走个两三里有一处山泉水,凛冽、清澈、甘甜……”
端木绯闻言,双目一亮,接口道:“最适宜泡茶了!”
一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几位姑娘都是哑然失笑。
舞阳凑趣地说道:“那我们可得多备两匹马来扛那些水桶才行!”
姑娘们说笑中纷纷起身,这时,天上的灿日忽然被一片阴云所遮蔽,四周一暗,风云骤变。
只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猎宫方向传来,很快就见以曹千户为首的七八个东厂厂卫疾步匆匆而来,杀气腾腾。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杨云染……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就不怕皇上治你们的罪吗?!”
就在杨云染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她就这么被两个厂卫粗鲁地架走了。
女子愤慨的怒斥声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这一次,东厂没有再留下人看守。
众人都傻眼了,面面相觑,差点没捏了自己一把,刚才的这一切不会都是一场梦吧?!
东厂的人竟然把杨云染给抓了?!
等东厂的人消失后,广场上一片哗然,众人都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四周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般越来越来热闹了。
至于舞阳她们,在短暂的惊诧后,就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进山去了。
云华说得好听,走个两三里的山路就有山泉水,结果几个姑娘们足足走了五六里路,还没见到山泉的影子。
“云华,”丹桂走得满头香汗,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液,“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云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朝四周看了看,有些不太确定地歪了歪脑袋,“我记得是这一带没错啊。”说着,她看向舞阳,试图寻求舞阳的认可,“舞阳,去年你随我一起来的,应该是在这附近对吧?”
几位姑娘又齐刷刷地看向了舞阳,端木绯知道舞阳不擅记路的毛病,暗暗地好笑,正想帮着舞阳把话题含糊过去,就听后方传来男子熟悉的声音:“你们几个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在场的几个少女皆是怔了怔,一下子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赶忙转身看去。
只见右后方不远处,一个穿着明黄色戎装的男子牵着一匹白马从几丛荆棘丛后走了出来,他身后还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七八个牵马的男子,皆是英姿飒爽。
“父皇。”
“皇上。”
姑娘们纷纷上前几步给皇帝行了礼。
跟着,就由舞阳答道:“父皇,儿臣几个是特意来寻一处山泉水的,想带几桶泉水回猎宫泡茶……”
皇帝闻言,莞尔一笑道:“你们几个倒是好兴致。”说着,皇帝抬眼看向了她们身后还空荡荡的水桶,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朕也和你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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