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气氛更为诡异,没想到更怪异的事情还有——
“安平,你不要欺人太甚?!”第三个男音怒不可遏地斥道。
“啪!”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干脆的拍打声。
皇帝的脸色古怪极了,步子终于又迈了出去,大步朝假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方的岑隐又落后了几步,含笑看着假山那边,红艳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妖魅惑人。
一群宫人纷纷跟上,面色各异,颇有一种“怪事年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唏嘘。
绕过那嶙峋的太湖石假山,前方就一片豁然开朗,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粉紫色的三夹莲如宝石般点缀在绿草间,一个身量高挑、着妃色缕金牡丹彩蝶刺绣衫子的女子背对皇帝傲然而立,比那四周的繁花还要明艳动人。
只是,如牡丹般夺目的女子手中偏偏捏着一条碍眼的鞭子,长长的鞭尾甩在了草地上,看着就像一条扭曲的黑蛇般狰狞丑陋。
这执鞭的女子正是安平。
与安平面向而立的是一个着一身宝蓝色翻领镶边戎袍的异族男子,男子身形高大,五官深刻的脸庞十分俊朗,此刻却是狼狈不堪,他身上的衣袍被鞭子划破了好几道,看着衣衫褴褛。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右下巴上的一条鞭痕,从耳际一直延伸到脖颈,足足有两寸长,伤口上渗出殷红的鲜血,鲜血自伤口汩汩流下……
不仅是皇帝,连其他的宫人也都认识此人,心里都是暗暗心惊:这北燕二王子怎么会被安平长公主给鞭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慈宁宫的那老嬷嬷却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脸色不太好看,复杂的目光又扫向了不远处的驸马封预之。
封预之和封从嫣父女俩就站在右前方七八丈外的几株桃树下,父女俩的表情都怪异极了,一个惊,一个恐。
“皇上!”封预之第一个看到了刚刚赶到的皇帝,脱口而出地喊道。
他这一声喊让安平和耶律辂也朝皇帝看了过去,安平微微挑眉,神情骄傲如灿日,而耶律辂却是形容狼狈,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在这位大盛皇帝跟前被扒光了衣裳一般,羞辱万分。
“大盛皇帝陛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耶律辂咄咄逼人地看着皇帝,觉得皇帝分明是在耍弄自己。
耶律辂一边说,一边目光阴沉地朝安平望去。
他早就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却没想到她身上的刺会这么尖锐!
先是长庆,现在又是安平,他们大盛的公主一次次地给他羞辱,真是欺人太甚!
耶律辂质问的是皇帝,那老嬷嬷却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贺太后特意命人给耶律辂透了些“口风”,让他来此与安平“私会”。
本来按照计划,贺太后是想让耶律辂和安平闹出“丑事”来,由封预之和封从嫣父女俩当场抓奸,再把事情闹大了,那么一来,就可以让安平去和亲北燕,二来等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时,也能压下长庆和九华的那些事,转移那些御史的注意力。
没想到安平长公主下手这么狠!
老嬷嬷的目光不由在耶律辂下巴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瞬,脑海中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这一眨眼都十四年过去了,安平蛰伏得太久,以致她们都忘了她曾经是何等的骄矜张扬!
皇帝也隐约知道应该是贺太后允诺了耶律辂什么,不禁抬手揉了揉了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也抽痛起来。
等此事方了,他一定要去叮嘱太后几句,别没事找事了,朝堂太平不容易啊……
皇帝一边想着,一边对着耶律辂道:“耶律二王子,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男女之间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皇帝的语外之音就是说他给了耶律辂机会,可是耶律辂没本事抓住,他既然口口声声说钟情安平,总该有君子之风吧?
而且,这一次若非是耶律辂在宫中对安平出手,又怎么会反过来被安平鞭笞?!
这件事一旦摊开来说,丢脸的终究是耶律辂!
这一点,耶律辂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色彩剧烈变化着。
皇帝眸光一闪,看了看安平和封预之,心底下定决心一次断了后患:“耶律二王子,你也知道朕的大皇姐已经有驸马了,今日驸马也在场,干脆就把话一次性说清了,大皇姐是不可能和亲的!”
他决不能允许北燕成为安平的后盾!
无视耶律辂阴沉的眼神与面色,皇帝扬声又道:“来人,还不赶紧请太医,给耶律二王子治伤!”
内侍立刻就唯唯应诺,然而耶律辂却不给面子,冷声道:“免了吧!你们大盛的东西,本王可要不起!”
耶律辂甩袖而去,两个内侍立即就跟了上去。
耶律辂渐渐走远,四周静了一瞬,封预之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封从嫣走了过来,给皇帝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懒得与封预之寒暄。
安平目光淡淡地看着三人,用鞭子指了指封从嫣,封从嫣想着刚才安平抽耶律辂的一幕幕,吓得身子往封预之那边缩了缩。
安平直接与皇帝对视,道:“皇弟,这位封姑娘与本宫没有一点关系,以后若是有什么教养问题,还请找驸马便是,以后她嫁不出去也不关本宫的事,反正本宫只有阿炎这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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