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面相觑,暂时看来,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舞阳姐姐,你心中有个提防就好。”端木绯抿嘴一笑,安慰道,“现在,先养好身子才是首要。”
端木绯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十分可爱,那对浅浅的笑涡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舞阳怔怔地看着端木绯,忽然道:“绯妹妹,你年纪比本宫小,可是有时候本宫觉得你反倒比本宫还年长似的……”
舞阳的脑海中闪过她们认识以来的一幕幕,她们俩明明才认识了一年多,可是有时候,她却有种错觉,她们如此默契,如此投缘,就仿佛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般。
端木绯愣了愣,眼神恍惚了一瞬,跟着她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小嘴,委屈地说道:“舞阳姐姐,你是在说我‘少年老成’吗?!”
“噗嗤!”
舞阳被端木绯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她爽朗的笑声和端木绯清脆的笑声交错在一起,给这寂静的黄昏平添了一丝活力,外间的宫人听着嘴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夕阳彻底落下了,外面的天色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变得更为暗沉。
夜晚的庭院清冷似秋,屋里却温暖如春。
舞阳止住了笑,那双乌黑的眸子还是盈满了笑意,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绯妹妹,你真好,和辞姐姐一样好!”
端木绯笑而不语,四周只剩下了夜风拂动枝叶的声音……
“簌簌簌……”
风儿似乎在倾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舞阳在千雅园中休息了三天,才在李太医的许可下,与皇后、端木绯一起启程返回了京城。
端木绯与皇后母女在城门口分道扬镳,端木家的马车载着她一路朝着权舆街的方向飞驰而去。
时值黄昏,京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马车在车夫的挥鞭声中越驶越快……在路过宣国公府时,端木绯忍不住挑开窗帘往外深深地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想念祖父祖母,还有她当年收集的那些医书。
“得得得……”
马车眨眼间就把宣国公府抛在了身后,根本就没有引起国公府任何人的注意力。
宣国公府看似一片风平浪静,然而,府中却是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阴云中。
楚太夫人的六和堂里,一袭青碧色襦裙的楚青语垂首跪在宴息间里,气氛凝重肃穆。
楚太夫人坐在一张万字不断头的紫檀木罗汉床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副不想管、也不想理的样子。
坐在下首的楚二夫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沉声问道:“语姐儿,你是不是真的想退亲?……覆水难收,你可要想明白!”
楚二夫人说话的同时,眉心微蹙,神色有些复杂。
自三天前从牡丹宴回来后,楚二夫人虽然一直没说,却在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是真心想让女儿嫁回娘家,亲上加亲,可是女儿这一年来的表现令她太失望了。
侄儿成聿楠是成家长房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成家的,女儿这个性子嫁过去,既不适合当宗妇,也不能与侄儿夫妻和睦……那么,这门婚事就不是结亲,是结仇。
便是成楚两家曾经有多大的情分,也会因此而折腾没了!
现在退亲,也许是痛一时,也好过将来后悔半生,自己无颜再回娘家……
楚二夫人思来想去地犹豫了三日,就一早来见楚太夫人,商量是不是退亲算了。楚太夫人直接让人把楚青语叫了过来。
楚青语一来就被母亲要求跪在了地上,心里正委屈着,没想到母亲竟然主动提出了退亲的事,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嘴角微扬。
这真是天助她也!
她虽然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狂喜,但还是让楚二夫人瞧出端倪来,心底更失望了。
这代表着女儿曾经跟她们说她知错了,她会好好备嫁……这些话都不过是敷衍自己而已。
楚二夫人闭了闭眼,目光深沉地看着楚青语,心绪起伏不已。
她再一次觉得,这个女儿变得太陌生了,陌生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楚青语却是不知道楚二夫人的心思,她仰起小脸,急切地说道:“母亲,我和楠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他当兄长一般……”
说着,楚青语心里如释重负。
太好了,她求了母亲这么多次,母亲终于同意退亲了。
母亲终究还是疼爱自己的!
楚二夫人听着心底一片寒凉,浑身冰冷。
罗汉床上的楚太夫人脸上毫无惊讶之色,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楚青语的反应。
“语姐儿,”楚二夫人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再次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母亲。”楚青语连忙应是,“我和楠表哥一直如亲兄妹般。”
话音落下后,屋子里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起来,沉默蔓延开去,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楚青语原本雀跃的心又忐忑了起来,怕母亲又临时反悔了。
她微咬下唇,一脸紧张地看着楚二夫人,既是期待,又是不安。
楚二夫人的眼瞳幽深如渊,右手下意识地捏了捏帕子,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一点迟疑了。
静默了片刻后,楚二夫人的心绪平静了下来,抬眼看向了楚太夫人,缓缓却果决地说道:“母亲,我想退了语姐儿和成家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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