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韩士睿手里的长刀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刀身还在嗡鸣不已,似在宣泄着他心中的不甘。
韩士睿的脸色难看极了,一阵青一阵白,狼狈地怒道:“李廷攸,你胆敢……”以下犯上!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有些耳熟的男音漫不经心地响起:“咦?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闹市持械行凶,真当我五城兵马司是花花架子吗?!”
韩士睿一下子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面色更为难看地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人驾着几匹高大大马不知何时出现在七八丈外,那些围观的路人自动地往两边退去,给他们让开一道来。
为首的是一个玄衣少年,鸦羽似的头发高高地束起,少年在马上似笑非笑地俯视着韩士睿,正是封炎。
封炎听闻华上街这里出了事,而端木绯也在的时候,立刻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他到了其实有一会儿了,看到李廷攸游刃有余地在教训韩士睿,端木绯和端木珩站在一起,显然也没吃亏,就故意不做声地待在一旁,等李廷攸打完了才“姗姗来迟”地现身了。
看着封炎策马朝自己越来越近,韩士睿心里咯噔一下,他和封炎那可是早有前嫌,可想而知,封炎是绝对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
他忍着痛楚与羞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晦暗不明。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端木绯再清楚不过,立刻朝封炎走近了两步,先下手为强地告状道:“封指挥使,这位韩大人持刀行凶,寻衅滋事,还请指挥使明察秋毫,定要给我表哥主持公道。”
封炎其实连事情的经过都没弄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对着端木绯讨好地一笑,忙不迭地顺着她的话对着身后的几个下属吩咐道:“把人带去五城兵马司!”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颠倒黑白!”韩士睿对着端木绯怒斥道,额角青筋凸起,指着李廷攸道,“明明是他……”
“韩大人,这里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分明就是你先动的手,你还要冤枉我表哥!”端木绯摇头叹气地打断了韩士睿,环视着四周的路人道,“各位还请给我表哥做个证,是不是这位韩大人先拔的刀,动的手?”
“没错!”之前被韩士睿的刀鞘打到了头的圆润妇人站了出来,捂着额头的肿包,愤愤然地指着韩士睿道,“奴家看得清楚明白,就是他先拔刀的!”
四周的其他人也骚动了起来,纷纷点头,一个接一个地附和着,声音越来越响亮。
他们看着韩士睿的目光也越发鄙夷,他们之前都听得清楚,这个姓韩的说得好听什么剿匪有功,剿的还不是一些平民,到底是暴民,还是良民,恐怕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看他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胡说八道,你们都是指鹿为马!”韩士睿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朝着四周围观的路人望了一圈,目光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意,“都是一群刁民!”
“韩大人这是意图恐吓良民吗?”端木绯脆声道,“这多人这多双眼睛都亲眼看到了,难不成我表哥还能把这街上的这么多人都收买了?!”
韩士睿嘴巴张张合合,想到刚才端木绯对他的挑衅,想到他的刀鞘被李廷攸撞得飞了出去,拳头紧握起来,怒道:“是你们在算计我!”
韩士睿口中的“你们”指的是端木绯和李廷攸,但是听在四周的百姓耳里,更像是韩士睿在斥责他们被李廷攸收买了!
“奴家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何来算计!”那圆润妇人尖声怒斥道,其他路人也是亦然,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表示着,他们才没有被收买。
端木绯秀气的柳眉微扬,瞥了韩士睿一眼,笑吟吟地看着李廷攸道:“攸表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
李廷攸随手把剑插回剑鞘,接口道:“可不就是,论‘算计’,谁比得上韩指挥佥事啊!”
李廷攸故意以韩士睿的职衔称呼他,仿佛在提醒他别忘了他这个指挥佥事的位置如何得来的。
端木绯唏嘘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劝道:“表哥,我瞧你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以后还是要亲君子远小人啊!”
听着这表兄妹俩一唱一和,韩士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脑海中不禁想起之前端木绯嘲讽地说什么他以一己之力扫平柏川县民乱,还说他是缩头乌龟……
他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感觉心口仿佛被倒了一桶热油似的,怒火轰地直冲脑门,愤然地再次指着李廷攸道:“李廷攸,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不就是因为柏川县剿匪的事在记恨我!”
“那些个刁民命如蝼蚁,死不足惜!”
“你为了那些刁民坏了你自己的前途,那是你自己蠢!”
韩士睿喋喋不休地说着,肆意宣泄着心头的憋屈,双眼通红,神情狰狞。胜利者是他,他李廷攸不过是被逐出神枢营放逐到户部的窝囊废罢了。
什么“命如蝼蚁”、“死不足惜”、“刁民”,这一个个词就像一根根针一样刺在这些百姓的心口,那些百姓就如同那暴风雨夜的海浪般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巨浪,群情激愤,真是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这个什么韩指挥佥事给淹死。
其他人都在看韩士睿,唯有封炎的目光灼灼地投诸在端木绯的身上,看着她眼底、唇畔那狡黠的笑,好一会儿,才像是恍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淡淡地又吩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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