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琛脸色微僵,只觉得这个端木绯小小年纪,还真是咄咄逼人。
皇帝疑惑地微微挑眉,端木绯不紧不忙地解释道:“皇上,刚刚皇贵妃娘娘带臣女等去游湖,谁想有人竟然在甲板上泼了油,才害得柳姑娘掉进了湖里……”
皇帝立刻想起方才端木绯提起过耶律琛派人去请了太医,原来是为了柳映霜。而且听端木绯说来,还是有人蓄意要害柳映霜。
皇帝虽然不在意区区的柳映霜,却要给魏永信几分面子,看向了耶律琛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柳映霜已经醒了,正裹着那件斗篷瑟瑟发抖,狼狈不堪,她这副样子本来是不想来皇帝跟前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必须出面,“臣女无事,只是不小心……落水而已。”
她的嘴唇发白,说话的同时,身子如风雨中的野草般颤抖不已,她身旁的翠衣丫鬟搀扶着自家姑娘,已经吓得连三魂七魄都快散了。
不少贵女们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她们虽然大都不屑与柳映霜往来,但是对于柳映霜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这个人一向跋扈,比魏如娴这个真正的魏家姑娘还要高傲,平日里谁要是说错话得罪了她,她一个巴掌甩在别人的脸上,那也是常有的事。
什么时候柳映霜变得这么大度,这么识大体了?!
这其中难得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无论耶律琛心里再嫌弃端木绯多事,但皇帝问起了,她也只能答道:“皇上,宝音刚刚查过了,是柳姑娘的丫鬟买通了一个宫女在甲板上泼了油。”
四周一时哗然。
那些姑娘们也不是傻瓜,此刻再回想画舫上的一幕幕,心中都明白了。
她们的目光在柳映霜和端木绯之间来回扫视着。
原来如此,从柳映霜在画舫提议要合画时,她之后一连串的行为都是为了算计端木绯,想来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端木绯那日在猎宫广场故意射伤了她。
这倒也符合柳映霜一贯的为人处世,睚眦必报。
只可惜啊,这一次她没有算计到别人,反而把自己栽了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着,四周那些姑娘们的眼神中都带上了轻鄙之色,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根本就没有人同情柳映霜。
试想,刚才柳映霜要是不落水,落水的那可就是跟在她后面画画的那个人!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魏永信的这个内侄女真是上蹿下跳,没完没了。不仅是生性恶毒,而且还愚蠢得很!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让魏家好好管束!”
皇帝一下令,立刻就有两个宫女快步走了上来,连拖带拽地把柳映霜拉下去了。
一看皇帝震怒,周围的那些姑娘们又不敢再做声,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一个个屏息敛声。
皇帝只觉得这种腌臜事真是败兴,听着就觉得污了耳朵,直接甩袖走了。
“……”耶律琛没有唤住皇帝,也没有追上去。
对她而言,柳映霜到底是什么下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今天虽然没能教训到端木绯,但是她和慕祐昌谋划的事成了!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耶律琛不动声色地抛了一个眼神给慕祐昌,就随口打发了那些姑娘们。
皇帝离开秋霁园后,直接回了猎宫中央的延宁宫,一路上越想越气。
又是魏家!
这段时日,魏家简直一刻也不省心,他堂堂大盛皇帝,这朝堂上的政务且处理不及,还要为魏家后宅之事烦心,真真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魏永信也是荒唐,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家里拉,还说那个柳映霜是他内侄女,也不想想她的出身简直就不能提!
端木绯可是首辅端木宪的宝贝疙瘩,又是贵妃的侄女,就像阿隐说的,论起关系来,端木绯那也是他的内侄女,天子的内侄女竟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的侄女?!
这魏永信啊,为了他家里头那个贱妾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如此纵容那个柳映霜行凶,简直就是在下他这皇帝的脸面。
皇帝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生痛,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派人把魏永信叫了过来。
没等魏永信行礼,皇帝就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永信,你要抬举你那个‘内侄女’,朕不想管,可是她在猎宫惹是生非,你就难逃其责!”
“你上次不是还跟朕说她重伤吗?!既然她还有心思算计别人,那么想必上次伤得也轻!”
“她有力气折腾,就让她折腾个够好了。”
“太医就不必请了,你也别想着去外面找大夫了!……这猎宫重地,闲人不得进。”
皇帝的最后十个字已经不是针对魏永信,而是转头对着一旁的岑隐说的,岑隐微笑着颌首,表示自己知会了。
“皇上……”魏永信皱了皱眉,不请太医不碍事,可是柳映霜右臂的伤势不轻,本来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可是今天又泡了水,伤势恐怕更严重了,连外面的大夫也不给请,未免罚得太重,太不近人情了吧。
然而,魏永信后面的话还没机会说出口,就被皇帝不悦地打断了:“永信,家和万事兴,内宅不平,何以平天下……这些道理也不用朕教你!你回去管好你的内宅,若是不行的话,就放下你的差事闭门好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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