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氏却是不知道贺氏的心思,还以为贺氏是觉得不好意思与贵妃说这事,就自高奋勇地提议道:“母亲若是觉得不便,儿媳可以代母亲进宫……”
贺氏抿了抿嘴,手里的佛珠又转动了起来,犹豫再三后,才道:“此事让我再考虑一下。
等小贺氏退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贺氏,心里更烦躁了。
为了李氏那些嫁妆的事,贺氏可说是伤透了脑筋,也想过要和端木宪说实话,但是瞧端木宪对那小丫头言听计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只会自讨没趣。
贺氏在为归还嫁妆的事伤脑筋,而湛清院里,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正在为端木绯担任赞者要穿的衣裳而忙碌着。
舞阳的笄礼就在十一月十六日。
端木绯的衣裳早就找玉锦楼做了好几身,此刻端木绯正不耐其烦一身身地试着衣裙,由端木纭和几个丫鬟给她搭配首饰,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蓁蓁,我看来看去还是这身海棠红的衣裳既衬你的肤色,又不会喧宾夺主。”
“蓁蓁,这套石榴石珠花应该与衣裳挺搭配的,我想着可以再配套地打一个璎珞,还有华胜……”
“我们干脆明天去玉芳斋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首饰吧。”
“……”
端木绯乖巧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端木纭在自己的头上捣鼓着,笑着提议道:“姐姐,这华胜的样子我来画吧!琉璃斋的首饰打得不错,就去琉璃斋好了。”
端木绯对于打扮什么的,一向都随意得很,难得看她这么多主意,端木纭不禁笑了,心里又再升起那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喜悦。
端木纭连声附和,但凡妹妹说的,她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端木绯弯着嘴角笑得更欢乐了,似是专注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其实心神渐渐地飘远了……
虽然早在好些年前,楚青辞就曾答应过要给舞阳当赞者,但是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楚青辞能活到十五及笄已经是不易,恐怕是撑不到今年十一月的……
想到过去,端木绯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怀念与伤感,一闪而逝,嘴角很快就弯了起来。
也许这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她也没想到她还能以另一种方式成为舞阳的赞者,完成她们俩曾经的约定。
舞阳的及笄礼一定会完美无缺!
端木绯嘴角弯得更高了,眼神微微恍惚,似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呱呱!”
小八哥不满的叫声把端木绯从思绪中唤醒,她低头望了下去,就见小八哥一边叫着,一边扑扇着翅膀朝她跑来……
它似乎很想飞起来,可是右翅膀一用力,就疼得它“嘎嘎”大叫,那模样就像是一只逃命的母鸡。
“小八。”小八哥身后,碧蝉快步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白色的纱布,跑得她俏脸染上一片红霞。
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场景,绿萝差点没笑出来,唯恐被小八哥记恨上了,努力地忍着笑,肩膀抖动不已。
“呱、呱、呱!”小八哥一鼓作气地冲到了端木绯的裙裾边,对着她和端木纭跳脚叫着,一声比一声响,完好的左翅膀往后面指了指,似乎在告碧蝉的状。
“四姑娘,奴婢刚给小八上了药,它就趁着奴婢拿纱布的时候跑了……”碧蝉委屈地抱怨道。
小八哥又拍着翅膀叫了两声,仿佛在说,它才不要包扎呢!
它的右翅上已经涂了一些绿油油、黏糊糊的药膏,它轻轻一扇翅膀,就把药膏沫甩飞了出去……
两滴绿油油的药膏正好溅在了端木绯的裙摆上。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只听端木纭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小、八。”
小八哥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瞬间好像冻僵一样,动弹不得。
它蔫巴巴地由着碧蝉给它包了纱布,又蔫巴巴地躲到了铺满竹叶的小窝里,蜷成一团,一副“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模样,看得姐妹俩既无奈又好笑。
日子在小八哥的委委屈屈中飞快地过去,它的翅膀一点点地好了起来,到了十一月十五日,总算是不用再包扎纱布了,乐得还飞不起来的小八哥在湛清院里蹦跳了好几圈,如获新生,躲了半个月的小家伙终于是愿意出屋了。
当日下午,端木绯也拿到了在琉璃斋加急打的首饰,就只等明天舞阳的及笄礼了。
这一晚,端木绯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她几乎是沾枕就睡了,整整一晚,她似乎做了好多关于过去的梦,等梦醒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整个人睡得饱饱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天才蒙蒙亮,端木绯就精神奕奕地唤着丫鬟伺候她洗漱、着衣、梳妆……不到辰时,马车就载着端木绯往皇宫去了。
为了舞阳的及笄礼,皇帝特意休朝一天,今早聚集在宫门口的马车不再是那些参加早朝的文武百官,而是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宗室勋贵重臣家的女眷,马车在宫门口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端木绯作为赞者要提前进宫准备,因此被皇后派来的內侍优先迎入宫门。
作为皇帝的嫡长女,舞阳的及笄礼分外的隆重,一路走来,整个皇宫目光所及之处都装点一新,地上铺了长长的织锦地毯,四周挂满了灯笼、彩带。
及笄礼在保和殿举行,参加的女客有百余人,连平日里很少出门的楚太夫人也到了,殿内一片衣香鬓影,气氛尤为庄严肃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