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皇子中,皇次子慕祐昌是最早订下婚事的,早在二月下旬慕祐昌已向皇帝请旨完婚,内廷司订下的时间在四月十七日下小定礼。
今春喜事多,比起安平长公主之子封炎的亲事,二皇子慕祐昌的婚事自然更加引人关注。
谁都知道二皇子在去年被皇帝厌弃,早早出宫开了皇子府,就连今年三皇子、四皇子相继入朝办差,二皇子也还只是个闲散皇子,似乎被皇帝遗忘般。
宣国公府在大盛朝一向地位超然,位列四大世家之首,几代宣国公都是圣宠不衰,宣国公府以前从不与皇室宗亲结亲,这还是楚家百年来,第一次把姑娘嫁入皇室。
无论二皇子此前曾犯下何等错事,岁月终会将那些错处渐渐模糊,如今有宣国公府这么一个岳家为后盾,皇帝必然会对二皇子另眼相看几分,对二皇子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偌大的好处。
虽然楚家这百余年来从来都是纯臣,只效忠于天子,而不参与皇子夺嫡,可是一旦楚家与二皇子联姻,那么楚家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即便是这一任的宣国公可以稳住立场,那么下一任呢?!
二皇子如果能得到宣国公府的支持,这储位之争到底会花落谁家,也就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偌大的京城就仿佛一片风平浪静的大海般,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实则暗潮汹涌,已经有不少勋贵朝臣在暗暗思忖着,在即将到来的夺嫡大战中,到底该何去何从……
三月在纷乱的绵绵春雨中结束了,四月的天气愈来愈暖和,端木绯在四月初的浴佛节后变得更悠闲了,每日关在湛清院里努力找事做……
交换庚帖的日子一日日地临近了,然而,贺氏和小贺氏始终没有回府,端木府中渐渐地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再过几天,安平长公主就要登门了,可是府里却没有女眷接待,下人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惹主子生气。
“咯噔……”
一个小丫鬟吃力地抱着一个粉彩落地大花瓶放在了真趣堂的角落里,一不小心瓶底有些没放稳,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厅堂里尤为刺耳。
小丫鬟吓得倒吸一口气,唯恐惹大姑娘生气,朝后方望了一眼。
端木纭正笑吟吟地与张嬷嬷说话:“张嬷嬷,我看这里的窗纱都有些旧了,干脆全部拆了,用软烟罗再重新糊一遍,你觉得如何?”
“奴婢记得库房里正好有好几卷软烟罗。”张嬷嬷笑着连声附和,立刻就令人去了库房找软烟罗。
二人说说笑笑地在厅堂里转了一圈,就走了,小丫鬟看着端木纭步履轻盈的背影暗暗地松了口气。
其实,端木纭根本就不在意贺氏回不回府。
在她看来,就算贺氏回来,她也不会放心让贺氏来操持妹妹的大事,万一要是被贺氏搞砸了,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端木纭井井有条地准备着,不仅令人把内院最前面的真趣堂重新布置了一番,还挑选了几个丫鬟,打算当日让她们陪张嬷嬷一起去仪门迎客,又让张嬷嬷以及几个管事嬷嬷把下头的人都敲打了一遍,叮嘱了当日的规矩以及步骤。
四月十五日,安平长公主就带着写有封炎生辰八字的庚帖亲自登门,其实像交换庚帖这种事本来派官媒前来即可,但是安平为表诚意,亲自跑了这一趟,并表示会把庚帖送去普济寺由虚谷大师亲自占卜合婚。
虚谷大师不仅佛法高深,而且擅占卜,在京中颇有声名,安平特意请他出山,可见对端木绯的用心,可见对这门婚事的慎重,端木纭心中对这门婚事又满意了一分。
两家当日就交换了庚帖,第二天一早,端木家就得了大吉的回禀。
如此这般地把规矩走了一遍,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下聘文定,两家很快就写了婚书,定了于五月二十日行小定礼,大吉大利。
整个过程,全都由端木纭一个人来操持,事事她都办得稳稳当当,府中上下和京中各府也都在观望着这桩婚事,一时间也传出了不少端木纭的贤名。
只是偶尔也有人不以为然地表示,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来料理婚事的,这端木家果真是寒门,实在没规矩,还有这端木大姑娘对祖母不孝不敬,竟把祖母逼到不得不避居庄子上,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些个闲言碎语没几天也传到了端木纭的耳中,端木纭根本不在意,对她而言,现在天大的事也没妹妹的小定礼重要。
毕竟要等小定礼后,这门婚事才算真的定下,尘埃落定。
“大姑娘,公主府那边说下月二十日未时是吉时,长公主殿下会在那时登门。”
“除了小定礼外,当日男方还须执雁作为贽礼,活雁难得,一般人家都是改用木雁。”
“之后,女方要奉上回礼,文房四宝,绸缎衣料,还有姑娘家亲手做的衣衫鞋袜。”
“再之后,就由男方的女眷……”
一个管事嬷嬷仔仔细细地与端木纭把小定礼的礼仪流程说了一遍,端木纭偶尔插嘴询问,一旁的紫藤也默默地记下仪程。
等管事嬷嬷说完后,端木纭就把人给打发了,自己回了湛清院,打算和妹妹一起用午膳。
听丫鬟说端木绯正在小书房里,端木纭就朝那边去了,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落子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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