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玉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说不下去。
糟糕!京兆尹看玉娘言辞闪烁的样子,就暗道不好。
其实京兆尹一早就猜到,玉娘背后肯定是有某个贵女指使的,不然,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敢给首辅家的姑娘下绊子!
京兆尹心里也有八九分的把握,隐约猜到了这幕后的指使者应该就是耿家五姑娘,或者这位钟大家。
京兆尹的目光飞快地在耿听莲和钟钰身上扫过,不着痕迹。
卫国公府自然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尹惹得起的,而那位钟大家名满天下,又刚刚才在皇后面前露过脸……对于京兆尹而言,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和稀泥。
但是,这个叫玉娘的侍女也太没用了点,就不知道随便编理由敷衍一下吗?!
一旁的钟钰虽然一言不发,却一直在留心着案情的进展,从京兆尹的神情和目光,她就知道自己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不过君子坦荡荡,她既然没有做过,就不需要着急。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拍案声响起。
这一次是涵星一掌拍在了方几上。
“刘启方,”涵星娇声对着京兆尹直呼其名道,神情冷厉,“这件事没查出个清楚明白,谁也别想走!”
她这副样子让她肩上的小八哥都受了惊,“呱呱”地飞了起来,一片黑羽自它翅间飘了下来。
“呱呱!”
小八哥委屈巴巴地又飞向端木绯,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肩头,用鸟首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仿佛遭受了偌大的惊吓般,可怜兮兮的。
端木绯随手抚了它两下,目光却是看着涵星的右掌,默默地心道:涵星表姐的掌心想必是很疼吧?
京兆尹急忙站起身来,对着涵星作揖行礼,连连应声。
他心里几乎是欲哭无泪啊,四公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别说自己,估计是在座的哪个都别想走了。
即便是他有心想含混过去,也不能做得那么明显……哎,这要是让那位“祖宗”发现自己胆敢敷衍他的义妹,恐怕明天,不,今晚东厂就要找上门来抄家了吧?
其他的姑娘们再次交头接耳地骚动了起来。
这简直堪称峰回路转了,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个年轻姑娘们大都愈发好奇了,一个个兴致勃勃地静待事态的发展。
京兆尹却是坐立不安,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拿起帕子又擦擦冷汗,继续冷声审问道:“玉娘,你说,你为何要在琴上动手脚?!”
跪在地上的玉娘惶恐不安地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磕得一片青紫,眼神更为不安。
她哪里见过这等仗势,心里怕得恨不得晕厥过去。
玉娘又犹豫了一瞬,才结结巴巴地对着京兆尹说道:“回……回大人,是因为前两天孙掌柜……责备了奴婢,奴婢心里不平,就想给孙掌柜添些麻烦,好让她得罪了端木四姑娘……”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笑眯眯地问道:“玉娘,你又怎么知道白丝草的草汁涂在琴弦上可以令琴弦变得刚脆易断?”
“奴婢……奴婢是以前偶然听人说的。”玉娘急忙说道,但是耿听莲却暗道不好,面色微变,还是自己大意了。
端木绯笑了,笑得十分甜美。
“哎呀,我刚才一时口快,说错了。不是白丝草,应该是白郴草才对。”端木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其他姑娘们也听出不对来,皆是若有所思。
端木绯笑吟吟地步步紧逼,接着道:“玉娘,你要不要带我们去园子里认认哪个是白郴草?”
一句话问得玉娘面庞上的最后一抹血色也褪去了,肌肤惨白如纸,黯淡无光,身子更是颤抖如筛糠一般,摇摇欲坠。
涵星一脸“怜悯”地看着玉娘,这个玉娘居然敢对着绯表妹玩心眼,那不是小八哥还妄想骗过小狐狸吗?
玉娘的耳边轰轰作响,脑子已经是一片混乱,无法冷静思考。
她嘴巴张张合合,实在不知道怎么接端木绯的话,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耿听莲的方向,嘴唇微颤……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玉娘身上,也都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落在了耿听莲的身上。
这一刻,不少贵女都心里隐隐有数了。她们也不是傻的,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是……是耿五姑娘的丫鬟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那个药汁也是她给奴婢的……奴婢只是一时贪财,一时是鬼迷心窍!”玉娘再次对着青石板地面连连磕头,那“咚咚”的声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孙掌柜也是眉头紧皱,严格说来,这件事自己也难逃一个御下不严的名头。
几天前,她之所以责骂了玉娘一番,就是因为玉娘悄悄收了客人的赏银,自作主张地把别的客人预定好的雅座给人行了方便。这种事干系到露华阁的声誉,本来她是要赶玉娘走的,可因为玉娘苦苦相求,她才扣了她一半的薪俸,给了她一个机会,没想到她竟然又闹出这种事来……
“放肆!你这贱婢竟然敢诬赖我们姑娘!”耿听莲身旁的那个蓝衣丫鬟拔高嗓门呵斥了一声,也把孙掌柜从思绪中唤醒。
耿听莲神情淡然,慢悠悠地浅啜了一口热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还是那般优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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