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身骑装都是今年新做的,虽说各房的衣裳在公中是有定例的,但是长房自从拿回了李氏的嫁妆后,有的是银子,而端木纭平日里就爱打扮妹妹,每季都要给端木绯加做好几身衣裳。
没等端木绯回答,端木纭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蓁蓁,你还是试试这一身樱草色的吧,我看春天穿这个颜色好看。”
端木绯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绿萝就笑眯眯地推搡着她往角落里的一道屏风去了,碧蝉捧起了那身樱草色的骑装。
屏风后很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换衣裳声,端木纭想了想,又吩咐了紫藤一句,丫鬟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一盏茶后,端木绯换好新的骑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眼就发现罗汉床上的东西堆得更多了,几个放满首饰的匣子、一条乌溜溜的马鞭,还有一把刀鞘上嵌满了宝石的弯刀。
端木纭看着端木绯笑得更欢了,对着她招了招手,喜滋滋地说道:“蓁蓁,等你去踏青那天,就把这弯刀和鞭子都带上,肯定英气勃勃。快过来,我再给你搭配一下首饰……”
端木绯只是这么看着那几个珠光宝气的首饰匣子,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沉甸甸的。
“姐姐,骑马的时候还是别戴太多首饰的好,太沉了。”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妹妹说的是。端木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于是改口道:“蓁蓁,你现在的发式与你这身衣裳不配,我给你重新梳一个。”
端木绯正襟危坐地坐好,乖巧地由着姐姐给她梳头。
端木绯的头还没梳好,紫藤就来禀说:“大姑娘,四姑娘,三姑娘来了。”
端木缘平日里很少来湛清院,端木纭听了后,怔了怔,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端木绯大概猜到了端木缘此行的目的,就把刚刚来湛清院的路上看到端木缘和端木绮争吵的事大致说了。
端木纭动了动眉梢,道:“让她进来吧。”
紫藤屈膝领命,没一会儿就把端木缘带了进来。
看到端木绯也在,端木缘并不意外,目光在罗汉床上的新衣裳、首饰上飞快地扫过,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力。
端木缘一看就知道这些衣裳都是给端木绯制的,还有这些贵重的首饰……样样都比自己的好!
端木缘的眸底飞快地掠过一道异芒,心道:这大姐姐管了中馈后,倒是用公中的银子给长房谋了不少“便利”,平平都是端木家嫡女,端木绯却是连衣裳也比自己多得多。
饶是心里再不满,表面上端木缘还是做出一派温柔的样子,上前给端木纭、端木绯见了礼。
端木纭还在给端木绯梳头,双手忙碌地编着一股小辫子,笑道:“三妹妹,都是自家姐妹,你自个儿坐吧,不必客气。”
端木缘应了一声后,就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坐了下来,与此同时,绿萝给端木缘上了热茶。
之后,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端木纭也不问端木缘为什么来,自顾自地继续给端木绯梳头,纤长的十指灵活地翻飞着,在那乌黑的青丝映衬下,显得越发洁白如玉。
端木绯坐在铜镜前,双手随意地把玩着那把弯刀。这把弯刀是许景思托封炎从蒲国送来给她的,无论是刀型,还是刀鞘上的花纹、宝石都与中原的风格大不一样。
端木绯把那弯刀稍稍地拔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拿了根头发往刀锋上比了比,细细的头发丝瞬间就断了。
唔,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吹毛断发吗?!
端木绯两眼发亮地看向了就蜷在不远处睡觉的小狐狸,想找它借一根狐狸毛试试刀。
小狐狸在睡梦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恶意”,警觉地睁开了冰蓝色的狐狸眼,与端木绯对视了一瞬,然后就飞似的跑了,引得屋子里的丫鬟都惊讶地看了小狐狸的背影一眼,心道:很少看到团子这副惊慌的样子,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端木绯无辜地抿了抿樱唇,她又没打算拽它的毛硬薅,也就是想在它背上撸一把,顺一根脱落的狐狸毛而已。
一旁的端木缘抿了口热茶,一会儿赞这茶好,一会儿昧着良心说小八哥可爱机灵,一会儿又说这天气转暖,正适宜踏春什么的。
她干巴巴地没话找话,就等端木纭主动问自己为何而来,然而端木纭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应着。
端木缘等了又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扭着手里的帕子,嗫嚅着说道:“大姐姐,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前几日我爹娘从汝县写了信回来,说我也快到及笄的年纪了,想……”
顿了顿后,她才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想请大姐姐做主给我挑门婚事。”
话落之后,屋子里静了一瞬,丫鬟们面面相觑,端木纭透过铜镜,看着后方的端木缘那张涨红的脸庞,眸光微闪。
她才不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反正自家妹妹已经订亲了,其他人到底订给谁都和自己无关。
端木纭拿起一把象牙梳篦,不紧不慢地替端木绯梳着,“无奈”地说道:“三妹妹,虽然长姐如母,祖母又‘病’了,但到底府里长辈都在,有祖父,有二婶母,四婶母和五婶母,妹妹的亲事理应托给几位长辈,我只是姐姐,吃的米还没几位长辈吃的盐多,实在是做不了主。”
端木缘瞳孔微缩,捏着帕子的手更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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