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亲跟她说过,走水时很多人都是被浓烟熏死呛死的,烟和热气会往上走,俯下身子才可以不被热气给灼伤。
端木纭微微俯低身子,打算去佛像后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小门或者偏门,一栋屋子不可能只有一扇门的,尤其是皇觉寺这种皇家寺庙。
耿听莲一看端木纭想要找别的出路,狞笑着朝她追去,伸手想要抓住她,嘶吼着:
“端木纭,你别想走!”
“我做鬼也要拉你一起!”
几乎同时,“啪嗒”一声,上面一大片燃烧的幔布掉了下来,明黄色的幔布早就被烈火所吞噬,火焰猛地往上蹿着,张牙舞爪地挡在了端木纭的前方。
端木纭急忙收住了步子,也因此,她的右臂正好被后面追来的耿听莲猛地抓住了,一阵疼痛感自手腕传来。
耿听莲露出更为狰狞的阴笑,曾经秀丽的五官此刻扭曲如恶鬼,便是面纱也挡不住那深深的恶意与丑态,这一刻,她已经不是人了,更像是一头咬住了猎物的野兽般。
“端木纭,你、别、想、跑。”耿听莲得意而疯狂地笑了。
她的脸已经被端木纭毁了,她这一生也毁了!
如今岑隐和耿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亡的地步了,岑隐更不会再看自己一眼,自己既然得不得岑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纭得偿所愿!
她让端木纭给她陪葬!
耿听莲狠狠地瞪着端木纭,她的双眸中仿佛也燃烧了起来,瞳孔中似有火苗飞蹿着。
端木纭根本懒得与耿听莲这个疯子废话,和这种被嫉妒冲昏头脑的疯子也根本就讲不清道理。
她眸底掠过一道利芒,猛地出腿,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耿听莲的右小腿胫骨上。
这一脚,端木纭踢得不留一点情面。
耿听莲吃痛地低呼了一声,端木纭趁着她分心的那会儿,抓起一旁的一个空烛台就往耿听莲手背上一扎……
“啊!”
这一次,耿听莲的惨叫声几乎掀破屋顶。
“啪嗒,啪嗒……”
上方烧焦的残木还在一块块地掉下来,落在地面上,那一簇簇的火焰一片片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火网,无数火星在半空中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声响,也难免飞溅在端木纭的衣裙上,烧出了几个黑点。
她们俩人的周围几乎被火所包围,没有什么下脚的地方了,浓烟更是几乎把整个药师殿吞噬……
端木纭环视四周,发现她已经没有路可以逃了。
“哈哈哈哈……”耿听莲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你是逃不掉的,上天也不让你逃走!”
她捂着受伤的右手,殷红的鲜血自五指之间溢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还没落地就被火焰吞噬。
周围那如群魔乱舞般的火焰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她看着端木纭疯狂地大笑不已。
“轰!”
一大段烧焦的横梁从上方又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横梁上飞溅起无数焦黑的碎片与火星,一股灼人的热浪像海啸般扑面而来……
“咳咳咳……”
端木纭连退了好几步,又是一阵疯狂的咳嗽,眼睛也被呛出了泪水来。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冷静地说着:这一回,她怕是真逃不出去了。
幸好,妹妹定亲了,封公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妹妹的……
看着端木纭这狼狈不堪的样子,耿听莲只觉得对方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虫子一般,脸上的笑容更为扭曲,声音却变得异常的柔和,柔和得阴森诡异,念念有词地说着:“我们会死在一起的,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耿听莲的话。
药师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道着大红色锦袍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殿内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那么熟悉。
岑隐!
端木纭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出现在前方的青年,脱口而出:“岑公子。”
端木纭不禁笑了,沾了不少黑灰的脸庞本来狼狈不堪,那灿烂的笑容瞬间点亮了她的面庞。
“督主,小的这就……”一个披着棉被的內侍本想冲进火海去救人,可是他才跨出一步,就觉得身上一轻,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人夺走了。
內侍彷如石化般僵立原地,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披着那床薄被的岑隐飞身跃入火海中。
“督主!”內侍失声惊叫出声。
岑隐将身上的那床薄被一扫一挥,带着一阵阵强劲的劲风,就把四周的火苗压下了些许,他身姿轻盈地从火焰上跃过,很快就来到端木纭的身旁。
“跟着我。”
岑隐也不多说,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并用那床被子也覆盖住端木纭的背,将四周的热焰与热浪隔绝在薄被外。
这一幕看在耿听莲的眼里,是那么刺眼,就像是一箭狠狠地刺在了她的心口。
大火终于蔓延到了她的脑海中,让她无法思考,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端木纭逃走!
“不许走。”
“端木纭,你不许走!”
耿听莲好像一头野兽般朝端木纭飞扑过去……
岑隐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眼神冰冷。
刚才在赶来药师殿的路上,岑隐已经听那个来禀报的內侍说了,他之所以能发现端木纭的下落是因为他看到卫国公府的丫鬟形容鬼祟地从药师殿的方向跑来,就把人给拦下了,从那丫鬟口中逼问出了端木纭的下落,这才知道是耿听莲把端木纭带来了药师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