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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想好了,等琴制好后,要先弹给他们俩听,让他们看看“鸣玉”有多好!
    她得好好想想,要挑首什么曲子才算对得起“鸣玉”的第一次亮相。
    端木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漫不经心地往池塘里投下一团团鱼食,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池塘里的火鲤们红艳如火,闻到鱼食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在那田田荷叶下欢快地甩着鱼尾。
    端木纭也俯首欣赏着池水中的火鲤,随口道:“蓁蓁,前些日子闽州那边送来一车料子,我记得里面有匹碧色的,我原来觉得那个碧色有些素净,现在想想,要是绣几片荷叶与几尾火鲤,倒也趣致。”
    端木纭这么一说,端木绯便觉得手痒痒,兴味盎然地提议道:“姐姐,我来画一幅火鲤图,给你回去当绣样好不好?”
    涵星最喜欢看端木绯画画了,立刻就抚掌附和,并唤来露华阁的侍女准备笔墨,她很是殷勤地亲自给端木绯铺纸磨墨,让她体会了一番何为红袖添香。
    端木绯瞥了眼池塘,就执笔“刷刷”地画起来,笔法娴熟,一口气画了一片田田的荷叶,荷叶青翠欲滴,上面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弹琵琶的伶人又换了一首曲子,琵琶声清脆如黄鹂吟唱,伴着那伶人婉约的歌声,似有一个天真不知愁的闺中少女在草地上尽情地起舞,优美的曲调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好些姑娘们都朝那伶人的方向望去。
    “这是《凤凰引》吧。”端木绯刚画好了荷叶,放下了手里的笔,耳朵动了动,“不过……”
    “不过曲子好像被改了些许。”另一个清雅的女音接口道。
    这《凤凰引》是两百年前,前朝永元年间的一位罗贵妃所谱的曲子,那罗贵妃是知名的才女,备受圣宠,这曲《凤凰引》曾被排练成歌舞曲,名动天下。
    端木绯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只见方才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月白色绣遍地芙蓉花长袄的姑娘家,那姑娘看来十四五岁,纤腰盈盈,领口间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那张清丽的脸庞上透着几分弱不禁风的娇弱。
    见端木绯看向那个纤弱秀雅的姑娘家,蓝庭筠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那是寄居在宣武侯府的季姑娘。”
    听到“季”这个姓氏,端木绯的眉梢动了动。她记得宣武侯的次女当年嫁给了豫州布政使季成天。
    涵星显然也听过这位季姑娘,问道:“那位季姑娘可是已故的豫州布政使季大人的女儿?”
    “是啊。”蓝庭筠点头应了一声,看着季姑娘的眼神有些微妙。
    这位季姑娘本来出身高贵,母亲是侯府嫡女,父亲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年纪轻轻就官至豫州布政使,可是四年前,季成天去豫州白云县视察时,遭遇洪水决堤,生死不明,连尸首都不曾寻到。
    季夫人给夫君安排了丧事后,就带着女儿投奔了宣武侯府。
    即便宣武侯府是季姑娘的外祖家,但终究不是自己家,可想而知,季姑娘在侯府中的地位怕是有些尴尬。
    端木纭听着若有所触,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位如弱柳扶风般的季姑娘,心中不禁想起了六年前自己带着妹妹来京城投奔祖父时的情景,眼神微微恍惚。
    这一眨眼,就六年过去了。
    妹妹都十二岁了,也定了亲……
    想着,端木纭的心神飘远,思绪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
    几个姑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语间,原本愉悦轻快的琵琶声渐渐地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伶人的歌声也随之哀泣,歌曲中透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欲说还休,把周围听众的情绪一步步地牵引到曲子的世界中,仿佛也感受到那位罗贵妃的丧父之悲。
    在一段忧伤的曲调后,曲调又变得大气辉煌起来,一幅凤凰展翅直冲就九霄的画面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个翠衣姑娘忽然感慨地说道:“虽然罗贵妃一生荣宠,尊贵无比,不过最后距离凤座还是有一步之遥。”
    “那又怎么样?”另一个粉衣姑娘反驳道,“最后还不是罗贵妃的亲子登上了天子之位,还追封了其母。”
    “是啊。那位李皇后膝下无子,又无圣宠,说来也不过是徒有皇后的虚名。”
    “……”
    一片热闹的议论声中,蓝庭筠唏嘘地说道:“也许这就是命。听说啊,那罗贵妃幼时就有人说她有‘凤命’……这人就是有命数。”
    一说起“凤命”这个话题,不少姑娘和公子都是若有所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本朝的那个“天命凤女”。
    章若菱忍不住接口道:“蓝大姑娘说得是,这人就是有命数,上天给了‘凤命’,就注定她要飞进宫去。”
    章若菱的语气意味深长,谁都知道她是在说最近进宫被皇帝封为庄妃的耿听莲,周围静了一静。
    众人神色各异,气氛也有些微妙,只余下歌声与琵琶声回荡在四周。
    表面上看,耿听莲一进宫就被封为了庄妃,荣宠无限,可是皇帝的年纪几乎可以当她的爹了,膝下又有数个皇子皇女,即便是耿听莲真的能生下一儿半女,她的儿子有没有罗贵妃之子这般的好命可不好说。
    第418章 破灭
    “真是世事无常啊。”一位蓝衣姑娘感慨地说道,与身旁相熟的闺中密友交换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有惊叹,有唏嘘,却没有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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