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儿,绮姐儿可是嫡亲的妹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下半辈子尽毁吗?”小贺氏愤怒地责备道,额角青筋乱跳,胸膛更是一阵剧烈的起伏。
端木绮又发出一声冷哼,神色间更为阴郁了,彷如从地狱来的恶鬼般。
“母亲,您不用再劝大哥了。”端木绮一字比一字阴冷,“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大哥如今只当端木纭和端木绯是他的亲姐妹,大哥他这是怕我这个亲妹妹给他丢脸呢!”
“……”端木珩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跟着他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眸底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最后归于平静。
端木珩一边起身,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母亲,您还是赶紧给二妹妹准备好嫁妆吧……祖父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主意的,免得到时候,空着手出嫁。”
端木珩说完后,对着小贺氏作揖行了礼,然后就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端木珩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瞳孔更是异常深邃,如深海似深渊。
“珩哥儿!”
小贺氏还在激动地叫着端木珩,却唤不住他,他没有回头,步履坚定地跨出了屋子。
端木绮没有看端木珩,眼睫微颤,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完了,她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此刻正是申时过半,太阳西斜,阳光灿烂而温暖,柔和地洒在了端木珩的身上,映得他俊朗的面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一双眼眸变得更清更亮,也更为坚定。
端木珩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琼华院,就往外院去了,他还要柳先生那里读书,对于端木珩而言,他的日常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读书,在家中读书,去国子监读书,一切只为了今秋的秋闱。
在专心读书的同时,端木珩也没忘了留心京中的局势。
接下来的几天,京中喧喧嚷嚷,人心骚动,本来除了那些部族的亲王郡王在意以外,阿史那郡王之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反而倒是那些王公们上的折子引来了不少关注。
正像端木宪和端木珩祖孙俩分析过的那样,皇帝按下了那些部族王公的折子,美其名让他们过了万寿节再走,说他们难得千里迢迢地来京一趟,自当在京畿一带好好玩玩。
皇帝的话说得十分漂亮,可是这个结果却只是让这些北地的部族更加焦虑,一个个都在暗地里揣测着皇帝的意图。
在商量过后,由兀吉族的摩轲莫亲王代表各部族进宫求见皇帝。
摩轲莫在御书房里呆了近一个时辰,走的时候,神情凝重,步履沉重。
皇帝的脸色在湘妃帘放下的那一瞬,瞬间就变了,收起了嘴角寒暄的笑意,眼眸瞬间凝结如冰面,冷哼了一声。
书房内的气温也随着皇帝的这一下冷哼骤然下降,犹如寒秋来临。
一个小內侍急忙给皇帝重新封了热茶,皇帝看也没看一眼,霍地起身,负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没好气地抱怨道:“阿隐,朕的顾虑果然没错!对这些蛮夷小族果然不能太好,他们啊,一个个心都向着耿海呢!”
想起当初他们上奏封耿听莲为太子妃的折子,皇帝面沉如水,咬牙道:“耿海这才刚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京,也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
早不走,晚不走,他们非要挑这个时机莫非是在筹谋什么?!
“皇上息怒。”一袭大红色麒麟袍的岑隐就站在御案边,含笑地看着皇帝,如常般笑得如春风般温和怡人,“臣一直派人盯着这些部族,想来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皇帝在一扇打开的窗户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窗外庭院里那些随风摇曳的花木,五月下旬,正是繁花绽放的时候,姹紫嫣红,摇曳的花木映入他瞳孔中,让他的眼眸看来显得有些阴鸷。
皇帝静了片刻,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越来越凌厉。
这些部族肯定不安好心。
现在他以万寿节的名义暂时把他们留下了,但是早晚都得放他们回去,不然,就连朝臣和天下百姓都会因此非议自己……
“阿隐,”皇帝转过身来,看向了岑隐,“替朕好好查查,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背光下,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是,皇上。”岑隐作揖领命,气定神闲。
看着岑隐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皇帝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有阿隐,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皇帝在窗边坐了下来,见状,御书房里服侍的小內侍立刻就给皇帝奉了茶。
皇帝慢慢悠悠地以茶盖拂去茶盅上的浮叶,叹了口气道:“这数月来,朕就没清静过,身心疲累,阿隐,也亏得有啊……”
“皇上言重了,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岑隐微微一笑,得体地说道,“左右离万寿节还有几个月,皇上可要去宁江行宫散散心?”
皇帝动了动眉梢,这时,窗外一阵微风吹来,把那淡淡的花香带进屋子里,芬芳馥郁。
皇帝扫视着庭院里的一片繁花似锦,手指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朕想去江南走走,说来朕已经四年没去过江南了。”
“朕还记得江南的湖光山色,明媚多姿,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比起京城繁华,还是江南婉约,更合适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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