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色看着不妙,路上的行人要么是行色匆匆地赶着回家,要么也找了间茶楼酒肆之类的打算避避雨,此刻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了,三三两两。
“不碍事。”端木纭笑眯眯地说道,气定神闲,“我出门前特意问过蓁蓁,她说了,会打些雷,不过不会下雨的。”
端木纭今天是特意出来给端木绯买出行用的马具的,出门前看着天气阴下来,就问了端木绯一句。
岑隐怔了怔,把拳头放在唇畔,唇角勾出一个忍俊不禁的浅笑,赞了一句:“令妹一向神机妙算。”
那是。端木纭深以为然,沾沾自喜地说道:“岑公子,蓁蓁算得可比钦天监要准多了,你下次要是有需要,尽管来问……”
最一个“她”字还没出口,就听后方传来孩童稚气的喊叫声:“打雷了!下雨了!赶快收衣裳了!”
两个四五岁的孩童一前一后地朝这边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调皮地朝街道两边吼着。
跑在前面的男童根本就没看路,冷不防就朝端木纭的腰侧撞了过来……
“小心。”岑隐连忙出手,挡在她的左腰侧,那个男童风风火火地跑过,在岑隐的胳膊上撞了一下,他温热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撞在了端木纭的纤腰上。
明明隔着几层衣裳与厚厚的腰带,端木纭却几乎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眼睫如蝶翼般微颤,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男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还在嘻嘻哈哈地笑着,喊着:“打雷了,闪电了,要下雨了……”
“哥哥,等等我!”后边的男童步履蹒跚地追着,“下雨就不用去学堂了吧……”
看着两个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端木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了成天躲懒不爱去闺学的妹妹。
岑隐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腕,也是唇角微翘,忽然道:“我小时候也盼着下雨,下雨就不用操练了……”
端木纭眨了眨眼,朝岑隐那绝美的脸庞看去,若有所思。岑隐的意思是说,他家以前也是军户吗?
正巧。端木纭愉悦地笑了,“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爹爹操练了。”
说话间,端木家的马车在车夫的驱使下,朝这边缓缓驶来,停在了马具铺子的门口。
端木纭抬眼望了望天,不知何时,轰鸣的雷声停止了,天空还有些阴沉,但是已经有一缕阳光拨开了乌云。
“岑公子,天又晴了。”端木纭唇角翘得更高,露出一个明媚夺目的笑容,仿佛在说,看,蓁蓁说得没错吧。
岑隐专注地看着她,须臾,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目送她上了马车。
端木纭从马车里挑开窗帘一角,抬手对着岑隐挥了挥,“岑公子,回见。”
青篷马车沿着街道缓缓驶离,岑隐站在原地,没急着离开,目送马车消失在前方的拐角,目光怔怔,似恍惚,又似……
他从小蝎的手里接过马绳,回过了头,正要上马,却看到了斜对面不远处的耿安晧,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在了一起。
时间在这一瞬停驻般,周围的声音都离耿安晧远去。
岑隐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先动了,利落地上了马,而耿安晧仍旧动弹不得,心底的不甘更浓了。
有岑隐一日,他们五军都督府,他耿安晧就无安稳的日子!
岑隐往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空中的阴云又散开了一些,露出些许碧蓝的天空和半个太阳,天空越来越明亮了。
等端木纭回到端木府时,天空已经又一片敞亮通透,仿佛刚才的电闪雷鸣只是一场幻觉似的。
端木纭在仪门下了马车后,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天色,得意洋洋。
蓁蓁算得就是准。
她步履轻快地回了湛清院,来仪门接她的紫藤总觉得大姑娘出门回来后,心情好像特别好。
端木纭回了湛清院后,知道妹妹在小书房,就直接往小书房去了。
“蓁蓁!”
端木纭一边打起了湘妃帘,一边唤道。
端木绯正坐在窗边提笔画着什么,听到端木纭回来了,放下了笔。
端木纭走过去,看了看端木绯身前的那张宣纸,上面画了一只狐狸纹样,“蓁蓁,你是要绣荷包吗?”
端木绯含糊地应了一声,大眼飞快地朝窗外那摇曳的梧桐树望了一眼。
梧桐树上空荡荡的,既没有鸟,也没有人。
封炎刚刚来过,说是他寻了两块灯光冻印料,正午时偶遇了端木宪,就托他转交,一块给她,一块给端木宪。
端木绯当下就手痒痒,缠着封炎问了那两块灯光冻是什么样的,真想即刻就拿来赏玩、雕琢。端木宪还没回府,她也只好先随便画画,想着等灯光冻入手了,再择一幅图样刻上去。
端木纭没注意端木绯的异状,笑吟吟地在她身旁坐下了,一边赏着那灵动的狐狸图案,一边道:“蓁蓁,我刚才去了一趟马具铺子,给你定了一套马具,你可以去江南的时候用。我给加了银子加急,肯定来得及。”
皇帝昨日又重新定了南巡的时间,在九月二十日。
“……”端木绯抿了抿唇,浅浅笑着。
其实她们给飞翩和霜纨早就备了不少马具,马房那边都专门整出了间屋子放马具。
咳咳,姐姐高兴就好,就算是给飞翩一天换一套马具,一个月不重样又如何!反正她们有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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