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楚青语听到了二皇兄和王廷惟之间的对话,他本来也只是冀望于他们夫妻俩大吵一架,把事情闹大了,最好闹到父皇耳中,没想到二皇兄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配合”。
这一次,他全盘获胜!慕祐景的眸子里野心勃勃。
周围似乎更静了。
直到皇帝的脚步声远去,空气中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喝茶,或是起身走人。
那些近臣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以不用继续再看皇家的热闹了。他们可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秘闻,免得遭了皇帝的厌弃。
见戏散场了,涵星和端木绯也站起身来,朝船舱外走去。
涵星挽着端木绯的胳膊,笑道:“绯表妹,走走走,本宫请你吃鱼,这可是本宫亲自钓的鱼。”她的小脸上掩不住炫耀之色,“你说怎么烧好?”
之前被她吩咐看顾着鱼的小內侍惊呆了,他还以为四公主是要养着那两尾鱼呢……不过,能给四姑娘吃,那可是那两条鱼的福分。没错。
论起烧鱼来,端木绯可有不少主意,看看而谈道:“这个时节真是鱼儿肥美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一尾鱼做生脍,鱼头就做个鱼头豆腐菌菇汤,剩下的鱼肚还可以切丝搭配木耳做个凉拌菜,另一尾鱼就来一道葱香红烧鱼脯!”
表姐妹俩正说道兴头上,后方忽然传来了舒云的声音:“四皇妹,且留步。”
刚走出了船舱的涵星和端木绯转身看去,就看舒云带着二公主倾月和五公主朝露款款地朝她们走来。
舒云看也没看端木绯,直接对涵星说道:“四皇妹,我们一起去探望二皇嫂吧?”
楚青语是几位公主的嫂子,她如今卧病在榻,理当去探望。
涵星虽然不喜欢楚青语,但也要依着礼数,不能太出格了,就点头应了,却是把端木绯的胳膊缠得更紧了,“绯表妹,你跟本宫一起去吧!”
她撒娇地蹭了蹭端木绯,意味深长地对着她眨了下眼,意思是,她就陪陪自己吧,否则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
舒云在一旁无语地看着这对表姐妹在那里表演姐妹情深,差点没甩袖离去。
“……”端木绯根本就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涵星拖走了,心道:就当陪涵星走一趟吧。待会儿,她们再钓鱼去,两条鱼的鱼肚似乎还不够做凉拌鱼肚呢。
舒云找了一个內侍带路,几人就去了二楼的某间船舱。
连翘亲自出来招呼,领着她们进了内室,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又隐约混着一丝血腥味。
周围静悄悄的,气氛略显悲凉。
楚青语正躺在床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上方的青纱帐,眼神恍惚,看不到焦点。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舒云、涵星她们来了。
再走近些,端木绯和几位公主就能清晰地看到楚青语的左脸颊上有些红肿,还能看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很显然,慕祐昌是掌掴了楚青语,而非他说的“推搡”。朝露拉了拉倾月的袖子,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本来在场的几位公主中,二公主倾月最大,该当起姐姐的风范来慰问楚青语,不过楚青语是三公主舒云的亲嫂嫂,因此就由舒云走在了最前面。
“二皇嫂,”舒云在榻边坐下了,柔声问道,“本宫知道你现在一定不好受,不过二皇兄也是无心的……现在他肯定比皇嫂你还要自责……”
楚青语还是怔怔地看着床帐,一个字也没说,恍若未闻般。她像是完全没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失魂落魄。
与此同时,房间里服侍的宫女连忙安排椅子让二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和端木绯坐下。
楚青语没有说话,沉默与尴尬蔓延着。
舒云抿了抿唇,一手抓住了楚青语从锦被下露出的纤纤素手,耐着性子又道:“二皇嫂,你可不要钻了牛角尖,你和二皇兄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别的皇侄。”
舒云的这一握让楚青语有了些许反应,楚青语慢慢地眨了眨眼,心底泛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不会有了……他们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也许就是命!
她眼底的悲凉愈来愈浓,浓得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思绪翻涌如潮水。
早在锦山堰时,慕祐昌把那个叫冯兰川的戏子买回来的当天,她就得知了,还是她偶然听到两个小內侍闲聊时说起了这件事。
当时她就奇怪慕祐昌怎么会突发奇想地买了一个戏子回来,就随口问了他一句,慕祐昌告诉她是为了讨好皇帝。她根本没多想,他说什么她就信了,更何况,后来皇帝果然对冯兰川颇为赞赏,因此她一点不曾起疑,甚至还高兴慕祐昌用区区一个戏子就讨了皇帝的欢心。
意外发生在一个时辰前。
她本来陪着慕祐昌一起陪皇帝看戏,戏才唱了不到一半,慕祐昌就离开了船舱。她只当他去解手或者吹风,没有在意,不想,她觉得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然后一股恶心的感觉自喉头涌来。
內侍见她不适,就问她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她想想也好,就带着连翘出去了,今日吹的是北风,清凉的秋风吹在脸上就让人精神一振,她干脆就去了船尾,谁想,却看到慕祐昌和王廷惟待在船尾的一间小船舱里,两人正激烈地争吵着。
他们都没有发现窗外的她,说话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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