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等,南境那边却不能等!
“端木大人客气了。”岑隐微微一笑,抬手端起了手边的青花瓷茶盅。
他身上的袖子随着他端茶的动作形成些许褶皱,在阳光下这些褶皱中流光溢彩,让这身碧玉石色的直顿时有了如翡翠般的光彩。
别人看了也许只会感叹岑隐身上的料子罕见,但是端木宪却是一眼看了出来,这是自家铺子做的衣裳,如今京中能有一身云澜缎衣裳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
端木宪心里有些酸溜溜,又有些得意,幸好孙女一向孝顺,自己也是那“屈指可数”中的一人!
岑隐优雅地浅呷了口热茶,慢悠悠地说道:“银子既然到账了,端木大人就赶紧去办吧。”接下来,要往南境送军备、送粮草,事情可不少。
话语间,来送圣旨的小内侍进来了,步履悄无声息,他双手捧的那卷五彩织云鹤图纹的圣旨很是醒目,一看就知道这是南边来的。
岑隐放下茶盅,随手把那道圣旨接了过来,展开后,一目十行地看了看,然后又把圣旨交还给对方,简明扼要地吩咐道:“你带人去王家宣旨吧。”
端木宪虽然没看到圣旨的内容,但是他是聪明人,从岑隐的这句话,立刻也明白了这旨意是什么。王家这次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是,督主。”
內侍接过那道圣旨,恭声领命,又快步退下了。
不一会儿,內侍就带着一队禁军浩浩荡荡地从宫门而出,朝着宣武侯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一队人马所经之处自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那些普通百姓无不避让,也有好事者一路尾随,直跟到了宣武侯府的大门口。
宣武侯府已经被东厂封锁了近一个月了,至今还由东厂把手,没有岑隐的命令,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圣旨当然不在其列。
“圣旨来了!”
“侯爷圣旨来了!”
门房匆匆地朝宣武侯的书房跑去,整个侯府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起来,不仅是宣武侯跑来仪门,侯府的其他男女老少也都跑来接旨,他们都心知肚明这道圣旨很有可能就会决定他们侯府接下来的命运。
不到一盏茶功夫,所有的王家人都在仪门外的庭院里跪好。
来颁旨的姬公公环视着四周,心里暗暗摇头。
他已经好些年没来过宣武侯府了,前些日子也听说了宣武侯府着火,却没想到侯府竟然烧成了这样。
一眼望去,侯府的外院至少烧了大半,哪怕这场火灾已经过了那么久,却似乎还能在空气中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
再加之,东厂曾经在这里反复搜查过好几遍,东厂下手可不知道客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搜查时损坏了不少花木与建筑。
此刻的侯府可谓满目苍夷,至今也没人修整,或者说,这段时日宣武侯也没心思管这个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姬公公心里暗道,打开了圣旨,开始慢条斯理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武侯王之濂恃恩而骄,骄横跋扈,强占季氏家产,意图蒙蔽圣听,实在目无圣上,十恶不赦,今革除王之濂侯爵爵位……”
听到这里,王家上下都傻了,耳边轰轰作响。
后面姬公公还说了什么,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了,一个个身子几乎软倒下去,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
姬公公可不在乎王家人怎么想,念了最后一声“钦此”后,就把圣旨合了起来,冷冷道:“王之濂,还不接旨?!”
宣武侯,不,王之濂像是混身的力气被抽走似的,虚软无力,却也知道圣旨已下,他不得不接。
“臣遵旨。”
王之濂用尽全身的力气高抬双手,把圣旨接下了。
姬公公抚了抚衣袖,用尖细的声音吩咐一旁的小內侍道:“给咱家把门口侯府的牌匾取下来!!”
“是,姬公公。”
小内侍连忙领命,带着两个禁军士兵出去卸牌匾了。
王之濂嘴巴张张合合,想阻止,但是又怕再被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捧着圣旨瘫坐在地上。
太夫人赵氏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季兰舟,我要见我那外孙女季兰舟!”
赵氏心里想的是,只要季兰舟愿意承认这几百万两银子是她给他们王家的,那么一定能够从轻处置。
他们侯府的家当差不多都已经卖了,无论如何,这爵位不能失!
只要爵位还在,这家业还能挣,可一旦王家变成了庶民,那可就是彻底沉沦泥潭了……
赵氏的眸底燃现一抹希望的火花,热切地看着姬公公。
然而,赵氏想得再好也没用,姬公公才不管这么多。
再说了,他就算再没眼色,那也能看出王家是怎么也不可能翻身了!
姬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督主有命,让你们全家明日一早就搬出这栋府邸。那四百万两还没凑齐呢,这府邸还要卖了抵债呢!”
轰!
王家人只觉得耳边仿佛又炸下了一道轰雷,不敢相信他们的境遇竟然还能更糟。离开这侯府,他们还能去哪儿?!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们赶走!”王婉如忍不住叫嚣起来,俏脸上难看极了,“我二哥随二皇子殿下南巡去了……”对了,他们家还有二皇子为靠山呢!“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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