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姐儿!”
小贺氏忽然出声唤道,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有些高昂,在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知小贺氏如众人立刻就从中听出了几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味道,四夫人与五夫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等着看好戏。
小贺氏阴阳怪气地接着道:“听闻你已经定下亲事了,这可是喜事啊,怎么还瞒着我们呢?”
小贺氏笑眯眯地语出惊人,令得其他人恍然大悟,心里浮现某个猜测:
难道说那位曾公子是未来的姑爷?
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又从小贺氏看向了端木纭,谁也没注意到端木宪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不愉。
端木纭神色不改,根本不在意投注在她身上的一道道视线,还是那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二婶母,我的婚事,有没有定下,不劳您‘关心’。”
小贺氏眼角一抽,幽幽地叹了口气,义正言辞道:“照理说,我这婶母也不该管侄女的婚事,不过,纭姐儿,你的婚事可不仅是你一人的事。”
“你这做大姐的一直不嫁,这旁人说不定要嫌我们端木家没规矩,绮姐儿得蒙皇上赐婚也就罢了,连珩哥儿的婚事也要被耽搁了。”
“纭姐儿,不是婶母说你,你即然定了人,就早早嫁了吧,总赖在娘家像什么样?!”
“那位曾公子一次两次三次地上门来成何体统?!”
“真是丢人现眼!这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端木家是青楼呢!”
小贺氏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一句比一句难听,到最后一句,几乎是诛心了!
话落之后,满堂寂静,众人皆是闭唇不语,下人们更是惊得噤若寒蝉,空气中沉甸甸的,似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袭。
二老爷端木朝皱了皱眉,虽然他也觉得一个别府的公子哥一直找上门来确是不成体统,但是小贺氏这些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她都把端木家说成青楼了,那家里的公子姑娘又是什么?!他这位夫人啊,这些年来越来越不着调了!
四房五房的老爷夫人们也是暗暗地互看着,虽然猜到了小贺氏是要闹事,却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绝,闹得这么大。
众人皆是看着端木纭,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端木纭管了府中的中馈也好几年了,谁不知道她精明厉害,吃什么都不吃亏!
端木纭起初还不知道小贺氏在说谁,以为她是无中生有,等小贺氏说到曾公子时,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说岑隐。
端木纭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很是不悦。
二婶母与自己素来不和,很多时候,她也懒得去理会她的那些小肚鸡肠。
可是,岑公子怎么能由她随意污言秽语!
岑公子是那么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被别人随意来攀扯!
“……”端木绯也明白了过来,神情微妙,一方面因为小贺氏出口污言秽语而不悦,另一方面,又有些无语。
哎,她这个二婶母日子好好过不成吗?怎么时不时就要脑抽筋一回呢!
端木纭静静地看着小贺氏,眼眸里似是覆上了一层寒冰,神色也冷冽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了端木珩,正色道:“阿珩,你给你母亲请个大夫瞧瞧。”
端木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小贺氏就像是当头被倒了一桶热油似的,浑身轰地灼烧了起来,从内到外,从头到脚。
她霍地站起身来,拔高嗓门怒道:“你敢!”
端木纭没有看小贺氏,淡淡地笑着。
紧跟着,端木珩也站起身来,对着端木纭点头应下了。
当他的目光看向小贺氏时,眼眸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
对于他的母亲,他已经学会了没有冀望。没有冀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母亲,您先回去吧。”端木珩平静地对着小贺氏作揖道。
小贺氏觉得像是被儿子当众打了一巴掌似的,更怒,脸颊气得通红。
“啪!”
她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面上的那些茶盅都微微震动了一下,一个果盆上的枇杷滚下了两颗,骨碌碌地在桌面上滚动着。
小贺氏愤怒地看着端木珩,想骂他不孝,竟然为了端木纭这般对待自己的母亲,可是想着儿子的前程,她终究没敢把”不孝“这两个字说出口,只能把怒火都转向端木纭。
“端木纭,”小贺氏朝端木纭逼近了一步,“你到底给珩哥儿下了什么蛊,他要这样偏帮你!”
她想要去推搡端木纭,端木珩连忙快步拦在了她身前,这一幕看得端木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他们二房快要成阖府的笑话了,一口气堵在了端木朝的胸口。
端木纭冷冷地看着小贺氏,还在为她把岑隐拉下水的事感到愤怒。
“二婶母,我只问您一句,您方才这番话敢不敢和祖父说?”端木纭不紧不慢地质问道,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丝丝寒气。
“……”小贺氏像是被什么噎到似的,哑然无声,心跳砰砰加快,人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端木宪对自己有多厌恶,小贺氏还是知道的,要不是为了端木珩的前程,要不是怕端木珩白玉有暇会影响仕途,端木宪怕是早就让端木朝休了自己了。
小贺氏心虚了,也怕了。
端木纭懒得再与小贺氏多说,吩咐道:“来人,去请大夫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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