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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炎的薄唇紧抿了成一条直线,浑身发冷,眸子里一点点变得深邃暴戾,酝酿起一场风暴,如龙卷风般疯狂肆虐。
    一闪而过。
    瞳孔转瞬又恢复了平静,深黑如幽潭。
    他以前在北境历练的两年也来过灵武城好多次,这里曾经是北境最繁华热闹的城镇之一,可现在却萧条得宛如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奄奄一息。
    夏日黄昏的晚风迎面拂来,灼灼的,却温暖不了封炎此刻寒意森森的心。
    他大步地往前走着,身上的铠甲在步履间彼此碰撞着,发出沉重而凌乱的撞击声。
    每一步都是那么稳健坚定,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凛然。
    他身后的一百“北燕”士兵也都是神情肃然,步伐沉重。
    今天他们在灵武山脚借着山势地形伏击了一支巡逻的北燕兵,一百北燕人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被他们全数歼灭,拿到了北燕人的令牌和盔甲,就装成巡逻队混进了灵武城。
    这两步还不过是整个计划中最容易的两个步骤。
    接下来,才是他们此行的最重要也最艰难的一环。
    封炎紧紧地握了握拳,身形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弦,步伐却跨得更大了。
    北境现在几乎有大半沦落在北燕人的手中,以现在的形势,单凭他手上的一千人与一千火铳是不可能扭转局面的。
    他此行来北境的任务只是把简王的尸体带回去!
    封炎深吸了几口气,冷峻的脸庞下,汹涌的怒焰一点点地平静下来,蛰伏着。
    他熟门熟路地往前走着,在转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飞快地朝城门的方向望去,虽然他们知道他们看不到那个头颅,但还是往那个方向睃了一眼。
    跟在封炎身后的君然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只能把情绪宣泄在脚下的一步步中……
    百余人回了位于城西的军营。
    北燕人在灵武城中设了三个军营,其中这个城西的军营安置的士兵是最近从临夷城以及北边几城调来的人手,以补充这次灵武城战役的伤亡。
    这个军营里的北燕士兵很多都是素不相识,这也是封炎之所以选择了这支巡逻队的原因。
    百人领了干粮后,就分散地进了进了十个帐篷。
    随着夕阳的西沉,夜幕降临,灵武城变得更静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把这个城池吞没似的。
    城墙上、军营中燃起了一支支的火把,如漫天星辰,火把将城门附近和军营照得亮如白昼,可是城中的那些街道却是黑黢黢的。
    黑暗最适宜掩藏行踪。
    即便是城中还有北燕士兵在不分昼夜地巡逻,可是巡逻队每个半个时辰才会经过同一条街道,这半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很多事了。
    “簌簌簌……”
    夜风比黄昏时清冷了许多,北境早晚的温差大,到了三更天时,就像是从夏日骤然进入了深秋一般。
    风拂动枝叶发出的动静掩去了街道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封炎带着十几人悄悄地穿梭在灵武城的一些巷子里,对于这里的地形,他们已经烂熟于心,每一条路线都是事先规划好的。
    如蛇形般穿过几条小巷子后,他们就翻窗进了一间空屋,从那空屋的后院一直来到前屋,然后躲在窗户的阴影中,望着城墙的方向,默默地潜伏着,等待着。
    封炎取出怀中的怀表看了一眼,然后开始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从一,一直数到了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他身后那十几个年轻人的嘴唇也在蠕动着,似乎也在默默地数着数,随着数字临近一百,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瞳孔如同黑暗中的野兽般闪闪发光。
    就快了。
    下一瞬,城墙上传来了惊慌的声音以北燕语大喊着:“走水了!哨楼里走水了!”
    “快,快去取水灭火!”
    “大家都过去,赶紧帮忙灭火!”
    “……”
    封炎抬眼朝哨楼的方向望去,木制的哨楼顶层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浓烟滚滚而起,哨楼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炬般,在暗夜中为旅人指明了方向。
    城门附近的北燕人惊呼着,骚动着,城门附近的不少北燕士兵都朝哨楼方向涌了过去,还有人去提水,有人匆匆地跑向最近的军营去找人帮忙。
    周围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来来去去,也就无人注意一个去提水的北燕士兵被人嘴巴一堵,猛地拖进了空屋中,他根本就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脖子“咔擦”一歪。
    颈椎断裂了,眼睛也浑浊起来,再无神采。
    绞住他脖颈的细目青年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北燕士兵的尸体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也不用封炎吩咐什么,另一个虬髯胡就上前一步,利落地抽出了刀鞘中的弯刀。
    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皎洁无暇,纯净如白玉,弯刀上寒气森森。
    刀起刀落,地上就多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颅,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了一圈,头盔与头颅分离开来,它的头发胡乱地散了开来……
    这一幕,是如此惊心动魄,可是在场的人却都是如那平静的潭水般,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封炎弹了下手指,凤眸中闪着如利剑般的冷芒,那其中蕴藏的寒意彻人心扉。
    那个虬髯胡立刻面不改色地抱起了那个头颅,然后把头盔戴了回去,又用层层厚布裹住头颅的断口,就这么随意地把头颅抱在了臂弯上,就仿佛他手里只是抱着一个头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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