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纭没急着喝茶,又道:“舞阳,你可有什么打算?”
端木绯也看着舞阳,即便舞阳什么也没说,以她对舞阳的了解,也能看出她的迷茫与混乱。
“我……我也不知道。”舞阳近乎呢喃地说道,混乱得完全忘了自称本宫。
之后,舞阳沉默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都没有说话。
厅堂里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端木绯端起了茶盅,慢慢地饮着茶。
须臾,舞阳突然开口问道:“简王府如今的处境是不是很糟糕?”她抬眼看向了端木绯和端木纭,虽然在问,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周围又静了一静。
端木绯点了点头:“简王战死,现在简王府只有君然撑着,以……”说着,端木绯朝厅外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以皇上的多疑,说不定会怀疑君然对简王的死怀恨于心。”
所以,皇帝才会在这个时候给舞阳和君然赐婚。
这道赐婚圣旨说穿了,也就是皇帝对简王府的安抚。
“是啊。”舞阳低低地叹了口气,神情更复杂了,瞳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她的父皇,她自然是了解的。
她只是父皇用来安抚君然的“工具”而已。
舞阳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似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厅堂里又静了一瞬。
舞阳忽然站起身来,神情也从之前的迷茫变成了冷静,语气坚定地说道:“阿纭,绯妹妹,本宫要去一趟简王府。”
她要见一见君然。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没多问,也跟着起身,三个姑娘分别坐了两辆马车出门,舞阳去往简王府,端木纭和端木绯则回了端木府。
她们都知道舞阳一向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并不担心她。
而且,以舞阳和君家的情份,事情也不可能闹到不开交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京中各府都陆续去了简王府吊唁。
停灵七天后,简王正式下葬。
同日,君然继任简王爵位,礼部和内廷司也开始操办起了大公主舞阳和君然的婚事。
因为要赶在百日热孝内完婚,一应流程都从简,最终定下了八月初二大婚。
而朝堂上,依然在为大盛与北燕该战还是和,吵得不可开交。
七月二十八,承袭了简王爵位的君然第一次以简王的身份上了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毅然向皇帝请战:
“皇上,臣愿往北境与北燕一战!”
一句话就清晰地表达这位刚袭爵的简王在两国战事上的主张。
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赞赏,有人震惊,有人觉得君然不自量力,连他的父王,连素有战无不胜的美誉的君霁都战亡了,君然一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勇气觉得他可以战胜北燕。
皇帝原本还算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面沉如水。
一瞬间,金銮殿上就像是乌云笼罩般,空气凝重。
君然无视皇帝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皇上,如今北燕军尚在休整,一来是为了整兵,二来则是因为其不堪暑热,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给他们休整的时间。”
“不然,等到暑热一过,北燕大军就会继续南下,破关直入中原,届时便是山河破碎,百姓流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主和派的礼部尚书打断了:“简王,你这分明就是在报私仇。”
礼部尚书说着对着金銮宝座上的皇帝作揖道:“皇上,这次战败,简王应负全责,皇上您仁慈让君然袭爵,然而,君然不想着报国,为了一己之私,又想挑起两国战事,实在是居心叵测。”
君然神情不变,那俊逸的脸庞上,狭长的眸子精光四射。
“林尚书,”君然淡淡地反问,“若然北燕于九月挥兵南下后,你可愿去北境身先士卒?”
“你……”礼部尚书被君然一句话噎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
端木宪心里暗笑,也站了出来,正想说什么,却见皇帝霍地起身。
皇帝什么也没说,又一次拂袖走了。
金銮殿上的众臣皆是面面相看,心下多是有数了,看着君然的眼神也就变得复杂起来。
皇帝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再打了。
当天下午,皇帝命端木宪协同三皇子慕祐景一起前往北境,与北燕议和。
皇帝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再打了。
这个猜测在次日的早朝上就得到了验证。
待百官朝拜后,皇帝不等满朝文武就北境的问题发表意见,就当堂下旨,命次日一早端木宪协同三皇子慕祐景一起前往北境,与北燕议和。
满朝哗然。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下这么一道旨意,竟然让主战的端木宪前去北境议和,让人实在觉得捉摸不透。
端木宪在朝臣们怪异的目光中,接了圣旨。
早朝后,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为了与北燕议和,皇帝提出了非常“优渥”的求和条件,答应割让北境蒙州给北燕,并且送上金银、绸缎和牛羊。
这样的求和条件让端木宪觉得十分屈辱,他实在不想代表大盛去求和。
然而,皇命不可违!
端木宪只觉得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整个人都伛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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