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之所以为端木家破例,那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啊,毕竟每次都是东厂来太医院找人,不止是他,他们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快被吓出心疾了。
李太医在心里直叹气,摸出一方帕子又擦了擦脖颈后的冷汗。
“……”端木绯与端木纭面面相看,端木绯心底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同情,出声应了。
李太医如释重负,恭恭敬敬地给姐妹俩作揖行礼:“两位姑娘,那老夫就告退了。”
之后,李太医就跟着张嬷嬷出去开方子了,丫鬟们也相继出了内室,内室中只剩下了姐妹俩与小八哥。
端木绯抬手摸着小八哥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小八哥显然也颇为享受,在她柔嫩的掌心下蹭来蹭去。
小八哥被岑隐照顾得很好呢。
看着小八,想着李太医,端木绯笑吟吟地说道:“岑公子真是体贴,姐姐,你说是不是?”
端木纭之前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绪又乱了,纤长眼睫微颤,眸底绽开一种璀璨的光彩,氤氲着一片淡淡的水光,流光溢彩。
她脸上不施脂粉,却是清新迤逦,如那怒放的红牡丹般。
端木绯傻乎乎地看着端木纭,心道:姐姐可真好看!
端木绯忽然有些手痒痒,想给姐姐画一幅静思图。
送走李太医后,湛清院就静了下来。
端木纭服了李太医开的汤药,又睡下了,端木绯特意把小八哥带走了,端木纭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黄昏,再次醒来时,端木宪也回了府。
听说端木纭病了,端木宪特意过来湛清院。
“祖父,我没事,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出了身汗,已经不发热了。”
端木纭乌发半挽,背靠着一个绣有竹叶纹的大迎枕坐在榻上,精神比白天好了不少。
在屋子里微微摇曳的灯光下,她面色霜白,眉目清淡,露出几分与平日不同的单薄纤弱,更显我见犹怜。
端木宪看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说话的时候笑盈盈的,松了一口气。
“纭姐儿,虽然热退了,但是你也大意,发热容易反复,这两天,你就好好养身子,家里的事交给阿珩媳妇处理就是了。”端木宪神情慈爱地叮嘱道。
端木纭正要应,就听门帘的方向传来了端木绯清脆的声音:“祖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姐姐的。”
端木绯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步履轻盈,娇俏可爱。
端木纭不由嘴角上翘,眉眼弯弯。端木绯一脸乖巧地亲自给端木宪上茶:“祖父,我给您泡了茶。”
“乖!”端木宪笑眯眯接过茶,心里是那个妥帖,美滋滋的。小孙女的茶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上的。
多少人羡慕他有个这么聪明乖巧的孙女啊!
端木宪心情不错,端木纭却是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她又想起了嫁妆的事,说道:“祖父,昨天陈管事回来了,我给蓁蓁准备的三车东西被一伙盗匪,劫走了……”
端木纭把东西是怎么被劫走,车队中死伤了几人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跟端木宪说了。
端木宪听着又惊又怒,气得差点没拍案而起,但又怕吓着了两个孙女,定了定神后,安抚两个丫头:“纭姐儿,四丫头,别急。这些嫁妆银子,祖父给你补了。反正离四丫头及笄还有一年多呢,再慢慢准备就是了。”
端木纭的眼睛登时亮了,精神一振,“多谢祖父。”祖父真好!
端木纭唇角弯起,一双柳叶眼明亮得好似夏日的太阳,其中弥漫着浓浓的欢喜,连这原本略显昏暗的屋子都仿佛都亮了一些。
端木宪看着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对于大孙女这种崇敬的眼神十分受用。
他笑呵呵地说道:“虽说长姐如母,纭姐儿,你也别事事都太操心了,你妹妹还有我这个祖父呢!”
端木绯在一旁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呱呱!”
窗外突然传来了小八哥嘹亮的叫声,似乎也在附和着。
端木宪下意识地往窗外的那只八哥望了一眼,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听到这熟悉的鸟叫声了。哎,看来他这段时间真是太少回府了。
端木宪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端起了茶盅,陶醉地嗅了嗅茶香,嘴唇凑到杯缘,正要饮茶,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老太爷。”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端木宪屈膝禀道,“游大人刚刚来了,说要见您。”
“……”端木宪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心里叹气:游君集这厮有什么话方才在文华殿怎么不早点说呢!自己这才刚刚回府,连口茶都还没吃呢,他又找上门来了!
哎!真真是首辅难为!命真是苦啊!
端木宪眉头紧皱,遗憾地看了一眼端木绯亲手泡的茶,只能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纭姐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端木宪叮嘱了一句,就走了,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让大管家开他的私库给大孙女找些药材补品。
“祖父慢走。”
端木绯把端木宪送到了屋子口,外面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天空中一片浓浓的灰蓝色,夜幕即将降临。
庭院里已经点起了一盏盏大红灯笼,如点点萤火般照亮四周,一个婆子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给端木宪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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