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夫人脸色铁青,下巴微昂,等着端木绯对她折腰,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打帘进来了,打断了江氏的话。
“太夫人,安平长公主殿下来了。”小丫鬟快步走到近前,神色微妙地屈膝禀道。
这封家上下谁人不知自打封驸马纳了平妻江氏后,安平长公主就再不曾踏足过封府,谁也没想到今日她居然来了封府。
封太夫人惊讶地挑眉,也没想到安平会突然造访。
那小丫鬟还在往下说“长公主殿下还带了不少人来,非要硬闯,门房那边拦不住……”
什么?!封太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一下子就想起了不少往事,眸色晦暗,眼角一抽一抽。
无法无天!
这个安平这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般不懂礼数,仗着自己是公主,就为所欲为!
封太夫人朝一旁的端木绯看去,神色阴沉。这对婆媳啊,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部都是一个德行!
封太夫人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步履声越来越近,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下人惶恐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殿下,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禀太夫人了,还请殿下稍候片刻。”
“殿下请听……”
“让开!”女子不怒而威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晰地从屋外传了过来。
这声音、这语调对于封太夫人、江氏等人而言,都是那么熟悉。
即便还没看到来人,她们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众人之中,唯有端木绯神色不改,仍旧优雅地端坐在那里。
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很快,就有一道着海棠红衣裙的倩影好似一道烈火般冲了进来,后方还跟着十几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一下子就把这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几个封府的下人脸色不太好看,一个青衣婆子支支吾吾地对着封太夫人道“太夫人,奴婢拦不住。”
封家的下人当然拦不住,安平是长公主,按律,公主府中可以养五十侍卫,这些侍卫都是精锐,岂是封家这些个三脚猫功夫的护卫可以比拟的!
安平穿着一件海棠红遍地散绣牡丹花褙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挽了一个牡丹头,发髻间那璀璨夺目的珠宝发钗衬得她华贵高雅,耀眼夺目,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天之骄女的矜贵与傲气。
“殿下。”端木绯连忙站起身来相迎。
“绯儿,你过来。”安平笑吟吟地对着端木绯招了招手,端木绯立刻乖巧地走到了安平身旁,就像是安平的小尾巴似的。
封太夫人只是看着安平,就觉得一股心火直冲脑门,额头青筋乱跳。
这个安平早就不是崇明帝那会儿尊贵荣耀的长公主了,如今的她无权无势,可她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架势,如此目中无人。
“安平,你不告而来,到底想干嘛?!”封太夫人没好气地质问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了?!”
“没有。”安平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封太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旁边的江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眸色微深。
封从嫣和宋婉儿眼看着封太夫人与安平彼此对峙,也都不敢说话。
周围的空气近乎凝滞。
“本宫要和离。”安平与封太夫人四目对视,神情坦然地直言道,“以后阿炎归本宫。”
她神情平静,目光坦然而坚决,仿佛她在说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封太夫人双目微微睁大,先是惊,随即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
只要封炎不是封家的人,那么封家自然无权管他。
封太夫人目光如箭地看向了安平身旁的端木绯。
原来如此,是安平让端木绯过来的吧,是安平把端木绯哄住了。
这个安平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喜欢与自己作对!
封太夫人怎么可能答应,怒道“不行!”
安平淡淡道“行不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本宫已经叫了礼亲王和京兆尹来此,说说和离的事。”
大盛百余年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公主和离的先例,不过以前公主是否和离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现在皇帝重病,自然是管不了了,那就按规矩走,请身为宗令的礼亲王作见证,令京兆尹来备案。
安平也不用人请,就直接在窗边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坐下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口柔柔地洒在她身上,她褙子上以金线绣的花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她看来又平添一分明艳,两分高贵。
“以后封家与封炎再无干系!”安平徐徐地又道。
瞧安平这副趾高气扬、理所当然的样子,封太夫人气极,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些令人不快的往事。
十九年前,自家儿子封预之尚安平时,她以为安平是个好的,也希望能借着安平让封家可以上一层楼,彼时,她这个婆母对她儿媳那是处处照顾,就差把她当祖宗供起来了。
谁想,崇明帝倒了,今上登基了。
谁都知道今上与安平不睦,为了让今上不至于冷落自家,封预之才又娶了江氏为二房。自家都没嫌弃安平,反而倒是安平当年就口口声声地说要和离,和离不成她就自己住进公主府,从此一去不回,也让满京城看足了他们封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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