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封太夫人慌得六神无主,心绪混乱:若是让安平与儿子和离,那他们封家就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窗外的风拂树叶的簌簌声,又有几片枯黄的残叶随风吹了进来,平添了几分萧索与冷然。
封太夫人支支吾吾了片刻,只能用拖延策略道:“和离是夫妻双方你情我愿之事,和不和离总该问问我儿预之吧!”现在也只有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封太夫人,令郎这都疯癫了,还能做什么主?”礼亲王直接驳了。
“我儿……”封太夫人被对方堵得一时语结。
自家儿子到底疯没疯,封太夫人当然知道的!问题是儿子疯癫是皇帝说的,金口玉言,这满朝文武都知道,更有不少人亲耳所闻,她总不能说皇帝胡说吧。
礼亲王神色悠然地看着封太夫人,右手的指尖在扶手上摩挲了两下。
他心里的想法确实是如封太夫人猜测得差不多,既然崇明帝不再是伪帝,当然不能再委屈了安平。怎么说安平也是长公主,慕家的公主,总不能由着区区封家随意作践吧!那损的可是皇家慕氏女儿的脸面!
“封太夫人,驸马都疯癫了,怎么能拖累了公主?”礼亲王不软不硬地说着,“而且还是驸马有错在先。无论是按人情,还是按律法,都说不过去吧?”
他的语气不算强势,可是弦外之音很明确了,现在礼亲王还是按人情办事,要是封家坚持不肯和离,那就依律办事,驸马纳妾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结果还不是得和离!
封太夫人更慌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江氏,而江氏此刻颇有几分自顾不暇的忐忑,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尖,根本就没注意到封太夫人的眼神。
封太夫人咬了咬牙,只能放低身段看向了安平,动之以情,“安平,你与预之这些年是有些误会,可是你们两个终究是少年夫妻啊,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份情谊可是什么都不能比拟的。”
“而且,阿炎是你们的血脉,身上流着你们两人的血,难道阿炎看着他的父母从此分道扬镳会不难过吗?!”
“和离是夫妻双方你情我愿,可是你们还有阿炎,总要问问阿炎的意思吧?现在阿炎不在京城,这件事不如等阿炎回来再说吧?”
一说到封炎,封太夫人眼底隐约浮现一丝希望的火花,暗道:是了,一定是封炎不同意安平与儿子和离,所以安平才会趁着封炎不在京城,闹这么一出!
又有哪个女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将来安平还要指望这个唯一的儿子给她养老送终呢!
封太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场众人都一目了然。
一旁的京兆尹何于申默默地又以袖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方才这一番唇枪舌剑真是看得他心惊肉跳,幸好这里还轮不上他说话。
礼亲王略显迟疑地看向了安平,安平对封炎这个儿子有多重视,京中人无人不知。毕竟有一对和离的父母,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可惜了!端木绯在心中暗叹,以白嫩的手指玩着手里的帕子,心道:封太夫人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安平似笑非笑地勾了勾红艳饱满的嘴唇,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和离书,本宫已经写好了。”
大宫女子月立刻就把早就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先交由礼亲王过目,然后放到了封太夫人身旁的小方几上。
礼亲王淡声又道:“封驸马疯癫,那就由封太夫人你来签署和离书吧。”
他语气淡淡,那神情却是不容质疑。
在他逼人的眼神下,封太夫人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官府的大堂上,就算她自己不签,怕是也有人押着她签。
和离一事怕是再无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封太夫人心头一片雪亮。
事到如今,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封太夫人又振作了起来,紧紧捏着手里佛珠,像是抓住了她的信仰,又或是最后一丝希望般。
她咬牙又道:“和离一事,我可以代我儿预之同意,但是,王爷,阿炎姓封,是封家的子嗣,等他们夫妻俩和离后,阿炎应该回封家来住。”
“王爷,您说是不是?”
这件事合情合理,无论是礼法、律法和人情上,都是封家占理,说到哪里去都挑不出错处!
安平不是要按律法办事吗?!那么他们就按律法来!
封太夫人傲然地挺了挺胸膛。
礼亲王慢慢地捋着下颔的山羊胡,没说话,他心里也知道安平恐怕没那么容易放手。
果然——
“阿炎是本宫养大的,和封家无关,从此以后,阿炎就从封家的族谱除名,改姓‘慕’。”安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安平长公主还是真是敢说!何于申心中暗道。
端木绯眸光微闪,朝安平看了一眼。金色的阳光细细地勾勒出安平明艳的侧脸,肌肤更显晶莹,如玉似瓷,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分锐气,两分意气风发。
端木绯仿佛被她感染了笑意一般,唇角也翘了起来。安平长公主等这一日想必是很久很久了……
“不行!绝对不行!”封太夫人近乎歇斯底里地说道,形容激动地上前了两步,她忘了地上还有滚了一地的枣子,一脚踩在了一枚枣子上,脚一滑,身下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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