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生与死,很多时候不过是在短短的瞬息之间而已!
城主就在距离亲随不过两尺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这一幕发生,他同样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亲随是被什么夺走了性命,只感觉到亲随喷涌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粘稠灼热。
方才的这一声响仿佛是一个讯号般,两边的树林中又连着响起“砰砰砰”的声响,如暴雨般砸下,每一下都如轰雷般震耳欲聋。
“砰!砰!砰!”
每一声响起,就有一个南怀士兵倒下。
短短几息功夫,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与火药味。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城主还是有些高不清楚状况,但也至少确认了一点——
“小心,有埋伏……撤退!大家快撤退!”
城主扯着嗓门高喊起来,一声喊得比一声大,可是万余大军如同一个庞然大物,想要撤退也不是三言两语间可以做得到的,更何况道上的人马早就乱成了一团!
城主心里一片混乱,实在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这里会有埋伏。
难道是大盛人知道了他要带兵去支援历熙宁大元帅?!
可是,就算大盛人知道,从大盛到他们的大怀的必经之路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大盛人怎么可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也不应该啊!!
“安南……”城主直觉地回头去看身后,想找罗其昉和那个替征北大元帅送信的士兵,却发现两人早就不见人影了。
是安南!
城主瞬身冰凉,脸色发白,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是晚了。
“砰!”
又是一记震耳的火铳发射声响起。
城主的眉心也多了一个血窟窿,身体冻结在了马背上,然后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砰!砰!砰!”
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士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马儿痛苦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甚至不及惨呼出声,就倒栽下马,一匹又一匹的骏马也因为被火铳所伤或哀嚎或癫狂……周围就像是炸了锅一样,越来越混乱,失控……
那些南怀士兵溃不成军,乱成一片。
“砰砰砰!”
“砰砰砰!”
两边树林中的一杆杆火铳频繁地发动射击,如暴雨,似冰雹,毫不停歇,道上的这些南怀士兵都成了这些火铳的活靶子。
哀嚎声、闷哼声还在不断地响起,凄厉而沉闷,空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到一盏茶功夫,这万名士兵就都变成了尸体,倒于血泊之中。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后,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漆黑如墨。
两边的树林中忽然燃起了一个火把,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火把如满天繁星般燃起。
隐藏在两边树林中的那些火铳营士兵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开始清扫战场,清点尸体,确认有没有装死或者昏迷的漏网之鱼……
罗其昉举着火把走到了城主的尸体旁,晚风一吹,火把发出“滋吧滋吧”的声响,火焰随风跳跃不已,照得罗其昉俊朗的面庞明明暗暗。
若非是亲眼目睹,罗其昉简直不敢相信一万南怀士兵竟然在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内被歼灭。
这改良后的火铳威力堪称神兵利器,不但比常规的火铳轻便许多,而且每一把火铳都可以一次连发三弹,三千火铳营士兵一人发三弹,就可以在短时间内以一敌三,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九千个敌人。
而且,火铳使用起来要远比弓箭简单多了,杀伤力,还有精准度,也远比弓箭具备更强大的优势。
倘若大盛能有一支万人的火铳队,以后这四方蛮夷还有谁敢再来犯?!
若说他之前对于他们拿下南怀还有一分不确定的话,方才的一幕幕也足以把他的不确定全数化解。
他从未像这一刻般确认,他们一定可以拿下南怀,他也一定可以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在火光的映衬下,罗其昉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坚定,熠熠生辉。
罗其昉蹲下身,在城主的尸体上摸了一番,从中摸出了一块比巴掌小一点的令牌,看了看后,就起身来到了封炎跟前。
“公子,这是日南城城主的令牌。”罗其昉把城主令牌呈送给了封炎。
封炎随手把令牌玩了一番,对着身旁的陆倾之使了个手势。
陆倾之立刻去整兵,三千火铳营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南怀人的盔甲,又接手了那些南怀骑兵的马匹,很快就整装待发。
包括封炎、罗其昉在内的所有人翻身上马后,就策马赶往日南城。
“踏踏踏……”
隆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响亮。
三千人策马奔驰了一个半时辰后,就来到了日南城外,此刻已经快二更天了。
天上繁星密布,日南城的城门也早就关闭,城中黑漆漆的,只有城墙上的一支支火把照亮四周。
哨楼里放哨的南怀士兵远远地就看到有三千将士朝这边驰来,连忙去通知上官。
待封炎率领那三千士兵来到城门下,就听城墙上传来一个粗犷的男音以南怀语质问道:“来者何人?!”
罗其昉与身旁的封炎交换了一个眼神,就以南怀语对着城门上方回应道:“瞿副将,我是安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