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缓缓地升起,在城墙上、房屋上、街道上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也给下方的封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封炎摩挲着佩戴在腰侧的血狐狸小印,一夜未眠,凤眸却依旧璀璨如星辰。
他仰首望向了北边的天空,心道:马上要过年了,蓁蓁想来很忙吧。
临近过年,端木绯确实很忙,忙着给封炎做新衣,忙着给岑隐画纸鸢,忙着凑热闹……府里最忙的人自然还是端木宪,为了能过个好年,他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地就歇在宫里。
其他官员也是忙得恨不得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
回顾这一年,大盛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对于大盛的官员们来说,异常漫长,总算熬到过年可以休息了,朝堂上下包括端木宪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年总算“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从腊月二十六日起,端木宪就开始休沐了。
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府里各处都已经装点一新,下人们的脸上也都是容光焕发,数着指头盼着除夕。和去年不同的是,府里去年是靠着端木纭一人打理,今年有季兰舟一起帮忙了。
季兰舟嫁进端木府已经快五个月了,这段日子,端木纭已经陆陆续续地把中馈的一些事交给了她,她自己也可以多些时间做别的事。
腊月二十七日,唐氏找了个机会,试探地跟端木宪提了把太夫人贺氏放出来一起过年,端木宪完全不理会,唐氏生怕自己多说多错惹恼了端木宪,自己会被送去庄子上和端木期过年,也不敢再提。
腊月二十八日,贴年画、贴春联和贴窗花。
腊月二十九日,小除夕,焚香于户外。
腊月三十日,除夕夜,除旧布新。
年味一天比一天浓,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新的一年来临了。
大过年的,府里府外每天都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从达官显贵到平民百姓每日都是走亲访友,尤其像端木府的门槛更是快被踩断了,门房每天忙着招待来拜年的客人连嗓子都哑了。
大年初十,三皇子慕祐景与谢向菱成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端木家也收到了婚礼的请帖,但是端木宪看也没看。
不止是端木家,京里几乎所有的显贵府邸都收到请帖,但是去赴宴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倒是女方的嫁妆颇为丰厚,足足有二百五十六抬的嫁妆,据说,第一抬嫁妆送到宫门口时,最后一抬都还没从承恩公府出来。
头一抬是一个一人高的红珊瑚树盆景,第二抬是整整一箱子金元宝,第三抬是一箱子羊脂白玉器,第四抬是前朝著名书画大师的孤品字画……
样样都是昂过罕见的珍品,每一箱都压得严严实实,几乎连箱子都快合不上。抬嫁妆的时候,引来不少百姓围观,看得人两眼发直。又有人连忙去唤亲朋好友也过来看热闹,一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这怕是有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吧?!”
“是啊,公主的规制才一百二十六抬呢!这嫁妆比公主的规制还多出了一倍呢。”
“你看到之前那箱子金元宝没?金灿灿,明晃晃,简直快把我的眼珠子都晃瞎了。”
“原来承恩公府这么有钱啊,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
宫外有多热闹,反之,宫内的婚宴就有多冷清,摆的喜宴空了一半,简直比寻常的大户人家都不如。
大盛朝百余年来,这么多皇子成亲,还从不曾这么冷清过。
三皇子慕祐景恼恨不已,暗恨这些个文武百官都是逢高踩低之人,完全不给他一点面子,但与此同时,他又暗暗庆幸:无论如何,这桩婚事总算成了,谢家已经彻底和他绑到了一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这至尊之位,他失去太多了,所以,他一定会走下去,谁也别想挡在他前方。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慕祐景踌躇满志地在心中发下豪言壮语,以红绫牵着另一头的谢向菱一起进入洞房。
大红的龙凤双烛彻夜未熄,直烧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慕祐景先带着谢向菱去养心殿前给皇帝磕了头,接着新婚夫妇又携手去凤鸾宫跟皇后请安。
“参见母后,儿臣(儿媳)给母后请安。”
新婚的慕祐景和谢向菱并肩走到正殿中央,齐齐地跪了下去。
夫妇俩都穿着真红色的袍衫,脸上挂着新人特有的喜气,尤其是新妇,神色间比在闺中时多了一丝妩媚动人。
头戴九翟冠、身着翟衣的皇后坐在高高的金漆凤座上,俯视着跪在她跟前的慕祐景和谢向菱,唇角微抿,淡淡道:“都起来吧。”
皇后心里很复杂。
虽然她对四皇子这些日子以来的懈怠有些不满,但是四皇子终究是她亲手养大的,说得难听点,养了十几年,就算是养条小狗,那也养出些感情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母子间已经划下了难以消灭的隔阂。
皇后在心里暗暗地叹气,回想最近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心里更复杂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想到江宁妃会死。
自打承恩公夫人被岑隐下令不准进宫后,她与承恩公府就断了联系,直到承恩公带王神医进宫的那天,他们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承恩公才找到机会与她说了江宁妃的事,同时也说了想把三皇子记在她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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