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皇权的威慑力!
皇后心里有千言万语和女儿说,但是她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舞阳已经抢在皇后前面说道:“安平和长庆当然不一样。”
舞阳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后,眼神格外的明亮,澄净,通透,彷如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
“难道母后以为儿臣是长庆皇姑母这种不顾礼义廉耻之辈吗?!”舞阳放缓语速反问道。
“……”皇后被舞阳的这句话噎了一下。
她的女儿当然不会是长庆那等放浪形骸之人,她也并非是这个意思!
皇后一时无言以对,连原本紧握着舞阳右手的手指都松了些许。
舞阳放柔音调,接着劝道:“母后,本来无论谁上位,对母后和儿臣而言都一样,但是,母后您现在弄成这样……谁继位后会好好对您?”
皇后这段日子一意孤行,与承恩公府一起已经把几个皇子都得罪了,甚至连三皇子的心底恐怕对皇后也有不满。
想到她那个三皇弟,舞阳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如匣中藏剑。
皇后嘴唇紧抿,眸子里明明暗暗,神色有些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话题又绕了回去:“舞阳,所以,一定要让你三皇弟上位!”
舞阳心底的无力更浓了,闭了闭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若非她此刻面对的人是她的生母,她已经不想再白费唇舌了。
“母后,您听儿臣一句。”舞阳耐着性子又道,“三皇弟他为了这个皇位,连他的亲娘都说舍就舍,他冷心冷肺,行事根本就没有底线!难道您还指望他会知恩图报,将来回报母后?”
哎,这承恩公府也不知道是对母后下了什么蛊,让她钻进了牛角尖里,她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殿内静了片刻,皇后难免想起了江宁妃落水那日的一幕幕,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冷淡与疏离。
“本宫当然不指望他视本宫为亲母……”皇后淡淡道,嘴角抿出一道不以为然的弧度。
但是,三皇子想要登基,要坐稳这江山,就需要有承恩公府襄助,有谢家辖制他,她相信三皇子翻不了天。
皇后叹了口气,又道:“舞阳,本宫也想过了……”
皇后犹豫地抿抿唇,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思虑不够周全,但是她都已经把三皇子记名为嫡子了,覆水难收。
“就算本宫做得有点不妥,但现在,只有你三皇弟上位,对我们母女才都好。”
事已至此,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或多或少地与她们母女有了些龃龉……也只有三皇子了!
思绪间,皇后混乱的眼神沉淀了下来,又变得坚定起来。
“母后,真的是这样吗?”舞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当然!”皇后更为用力地握住舞阳的手,眸子里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舞阳,本宫听说北境大捷,等到君然凯旋而归,你三皇弟也就有了兵权的支持,比起其他任何一个皇子,他都不逊色。”
“大皇子虽然去过南境几年,但去了还不是等于没去,掌不到兵权,他这般没用,就算有端木宪这首辅为外祖父,也根本就不足为惧。”
“你三皇弟就不同了,外有北境兵权,内有江谢两家在朝中扶住,如今他又是嫡子,名正言顺。他一定可以顺利继位的。”
皇后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也不知是在说服舞阳,还是说服她自己。
“……”舞阳的嘴巴张张合合,一颗心疲倦到了极点。
她与皇后已经说了一个多时辰了,好话歹话都说遍了,能劝的也都劝了。
自己离京才仅仅四个月,可是母后的性子都让人给掰歪了,非要一条死路走到底,听不进劝。
皇后见舞阳默然,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又道:“舞阳,这世上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三皇弟也许不是最好的天子人选,却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别那么固执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你、好。
皇后的这三个字仿佛利箭般直刺在舞阳的心口。
“母后!”舞阳忍不住站起身来,出声打断了皇后,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有些高亢,“简王府的兵权是为了守护大盛和天下百姓的周全,不是为了谁来谋私利的!”
舞阳目露失望地看着皇后。
君然与北境军将士在北境浴血奋战,他们以性命与北燕相搏是为国为民,可是北境未平,先简王君霁的尸骨未寒,母后还有三皇弟他们已经在惦记着用简王府和北境军来争权夺利。
这与父皇所为又有何区别?!
若非是父皇忌惮简王府,先简王君霁又怎么会平白战死北境?!
真的让三皇弟登基,他也不过是第二个父皇,不,也许更甚!而大盛也只会更加摇摇欲坠,分崩离析……
“私利?!”皇后也怒了,一掌重重地拍在手边的小方几上,“本宫谋什么私利了,是让简王府带兵逼宫了,还是让他们杀人越货了?!”
自己好说歹说,女儿怎么就说不通呢!
“……”舞阳微微启唇,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对上皇后那固执的眼神时,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累。
“母后执意如此,儿臣无话可说。”舞阳沉着脸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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