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眉宇间的那抹犀利只是一闪而逝,下一瞬,他就又恢复成那个懒散的样子,俊美的脸庞上似笑非笑,似闲散,似嘲弄。
桑维帕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封炎没再理会桑维帕,闲庭信步地离开了,几个小将嘲弄地瞥了桑维帕一眼,暗道:不自量力。
几个小将与罗其昉立刻跟了上去,只留下桑维帕一人失魂落魄地伫立在夜风中……
夜更深,天也更凉了。
封炎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缓缓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罗其昉,对于桑家,你知道多少?”
罗其昉在南怀潜伏了几年,对于南怀一些勋贵大族都是了如指掌,立刻就答道:“公子,桑家在南怀有数百年的历史,在南怀建国前已经存在……”
罗其昉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
南怀是一个多部族的国家,共有三十三个大小部族构成,桑家就是其中一个大部族。
这个部族的人员都集中在大越城、安江城、林同城等五城,族中子弟有在朝为文官的,也有在军中为武将的,有在民间为商的,更有在宫里为嫔妃的。
它犹如一棵数百年的老树深深地扎根在南怀的土壤中,关系盘根错节。
封炎微微颔首,步履闲适。
像桑家这样的大家族,在南怀扎根太深,如同一把双刃剑,有好也有不好。
益处是在大盛攻下南怀之初,可以有助于尽快稳定这里的局势,但坏处也是相对地,若是桑家有心作乱,会让南怀人心动摇,甚至导致时局动荡。
对于封炎而言,像桑家这样的家族,只要愿意投效大盛,就先用着试试,能用最好,若是不能用,那自有能用的其他人可以替上,这南怀别的不说,多的是人。
如今南怀已经是怀州了,是大盛的一部分,那么不论南怀人也好,大盛人也罢,都不重要了,他们现在都是“大盛人”了。
封炎不管前尘,他只在乎一点,当用还是不当用。
至于那个什么桑维帕,看来脑子有些拎不清。
封炎眸光一闪,吩咐道:“让人去提点一下桑家家主。”
“是,公子。”旁边的一个方脸小将立刻应声,暗暗地为桑维帕掬了把同情泪,红颜祸水,古语诚不欺人也。
说完了正事,周围的气氛也就轻松下来,几个小将的脸上都带着随意的笑容。
在战场与公事之外,封炎一向平易近人,经常与将士们一起说说笑笑,喝酒吃肉,几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小将平日里与他说笑也都随意得很。
一个细眉长目的小将回头朝桑维帕看了一眼,开玩笑地说道:“公子,这个南怀人也算是一片‘苦心’了。末将看那南怀大公主委实也有几分姿色,公子收下她也不错。”
小将神情轻慢地勾了勾唇,大盛乃天朝大国,百余年来,也有不少番邦为表示对大盛的臣服,在进贡牛羊珠宝的同时,也献上过番邦女子,比如今上,比如先帝,后宫里也都是有番邦女子的。
封炎停下了脚步,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似是覆了一层冰霜似的。
他这一停,簇拥在他身侧的罗其昉和其他小将也跟着驻足。
封炎随意地掸了下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地说道:“过几天会有一批新的火铳到,孟青,你这一营,就不用分了。”
什么?!那叫孟青的小将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惊掉。
其他小将面面相看,眼眸闪闪发亮。
这新火铳的威力他们在场的人可全都亲眼见识过了,现在就封炎手上有一把新火铳,他们几人都上手试过,新火铳比现在用的火铳威力强大多了,不仅射程多了十几丈,而且穿透力也强劲了不少,七十丈外还能射穿铁甲,而且还可以连发四弹。
一旦配备上这种新型火铳,可以预料的是他们麾下的士兵会变得比其他营更强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是想想,那些小将就觉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那方脸小将目光灼灼地看着封炎,忍不住问道:“公子,火铳还要几天能到?要不要末将派人……亲自去接应?”
其他几个小将则暗自懊恼自己晚了一步,他们也该主动请命才是。
唯有孟青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心道:要是就他们营没有新火铳,肯定会被其他人笑话的……不,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是摸不到新火铳,他肯定晚上都要睡不好了!
“公子……”孟青欲哭无泪地看着封炎,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公子要这样惩罚自己。
封炎没理会孟青,对着那方脸小将道:“好,就由你带一千人马去黑水沼泽接应,明早启程。”
孟青的嘴巴张张合合,见封炎摆明无视自己,也不敢再多说。
罗其昉却是看明白了封炎的心意,抬手拍了拍孟青的肩膀,以口型无声地提点道:“南怀大公主。”
不仅是孟青看到了,其他小将也看到了罗其昉的口型,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啊?!孟青的眼角一抽一抽,只恨不得回到半盏茶前拦住那个胡说八道的自己。他怎么就舌头这么长呢!
其他小将都对着孟青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有人暗道孟青真是没眼色,有人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接孟青的话,有人觉得孟青这是自作自受,更多的人是暗暗窃喜着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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